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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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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亮的晚。六点多了,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明德电器厂”门口的几个大字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把天空中飘洒着的牛毛细雨照得清清楚楚。本来那雨是透明的,在光的照耀下,像喷洒着一丝丝血水,不一会地上也淌满了一层薄薄的“血浆”。

拯救

厂房外的马路边,分布着几个卖早餐的小摊儿,他们起的更早,四点半或五点就把早餐做好,在此候着了。小车棚底下悬挂着的灯,把他们的脸照成病态的颜色,红的白的青的紫的。

当看到有人过来时,他们便热情的喊着“帅哥/美女,来吃个糯米团子啦,手抓饼诶,牛肉面啊,炒饭呀……”每个人都这么吆喝着,有时候还真不知道选择哪一家吃呢!

你要是问他们为什么起这么早,都会这么告诉你:“你以为我想?这是为了生活”。问话的人,尴尬的回一句,“我也是”,嘿嘿一笑然后拿着早餐向厂里走去了。

左丹丹外面穿的厂服像个塞满棉絮的脏布偶,看起来,让人感觉笨重,想睡觉。她从宿舍出来,往厂房走去,在路上,正好遇见张琴骑车过来。从宿舍到厂房要走几分钟,张琴家离这近,不用住宿舍,每天可以骑车上下班。

左丹丹等张琴放好车,一起走向厂房走去。

“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左丹丹开口问道。

张琴说:“不是我的问题,医生让他也到医院做个检查。”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讲”?

“算了,我不敢说,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勉强不来”。

“那你婆婆那里怎么说呢”?

“琴,实不相瞒,我和他感情不好,我们已经分开好久了”。

“你是说,你们……”左丹丹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我能感觉到他已经不爱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离婚吗?”

“现在还不能,你也知道我妈的身体,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她一直都以为我和他感情好,离婚得在缓一缓。”

“你不知道,我每天面对那样冰冷的家庭,我的心有多难受,他以前不那样的,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变了,懒惰,自私,暴躁……有时候,我都快疯了。他们吃饭从不等我,他妈洗衣服也只给他洗,不给我洗,剩的饭菜都是油极少的素菜……”

张琴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

左丹丹递过去两张纸说:“我懂你的难处,人总是想追求自己的内心,结果呢现实往往是身不由己”。

“没事了,他不说离婚,我也不说,咋俩就耗着,等实在过不下去了,再说……反正我的青春都已经被耗干了,生活早已经没有了激情。

天渐渐地亮了,冷的出奇,像是要下雪了,灰暗的天空,扯淡了人的情绪。左丹丹在后面,伸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跟紧张琴的脚步

左丹丹想开导一下她,但想起自己的生活感情也一团糟,哪有资格给人家当参谋的。她从千里远的贵州飞往江苏,就是为了离家远一点,她的母亲把她许给了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他一想起那个都快当她爸的男人,她就一阵厌恶。于是,她在他们订婚的第二天逃跑了,离开那个穷乡僻壤,决定要自力更生。

她也不知道在哪儿能挣钱,只听别人说过在远方的城市才能挣钱,去车站买好票就去江苏了,在江苏的车站下了车,繁华的街头闪耀着光辉,左丹丹感到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说来也巧,左丹丹在车站的某块牌子上看到明德电器的招聘信息,就拨打了电话,联系好。当天在车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厂里面试,一切都很顺利。

当作新员工进到厂里的时候,因为人手不够,她被主管安排到和老员工一组做流水线,做组装,她因为动作慢,被老员工嫌弃,每天都被堆一大堆半成品,别人都下班了,只有她留起来加班,就在这时张琴过来帮忙,教她组装的技巧。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朋友,虽然张琴三十多了,左丹丹才二十出头,但两人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代沟,有时成为朋友不讲究年龄,看的是一种相处的感觉。张琴和左丹丹就是这种的。

厂里七点半开工,左丹丹一进厂房听到机器轰隆隆运转的声音就心慌意乱,闻到刺鼻的胶味儿,头就一阵阵的发晕发疼,压抑的环境让她感到说不出的难受,连续一个月的夜班让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她看到白板上写的任务“二组2000个”时,无疑更加重了她的头疼。

刚开始来这里生活,左丹丹感觉还新鲜,时间一长,就觉得枯燥乏味,她每天都不用想,闭着眼睛就能完成今天的工作,不用思考,不用动脑筋,每天要追求的便是速度。

有时候,她看到每个人都在正襟危坐,只有手在飞快的动着,额头上就直冒冷汗。仿佛这个厂房变成了一台很大的机器,她和这些人都成了这个机器的零件,在运行这个工作。

左丹丹问身旁一个女人:“大姐,你在这多久了”?

那个中年女人,满脸刻着沧桑,长期因坐着工作,肚子上的赘肉突出,手上满是粗糙的老茧,灵活的翻动着手里的电器。

“五年了”。大姐平静的说。

左丹丹一脸惊讶的说:“5年?你就没想过换工作嘛?”

大姐说:“我老了,什么都不会,家里的两个娃娃上学还等着我拿钱,老公身体也不好,我只能呆在这里了”。

之后左丹丹才想明白,大家的生活都不一样,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想法和所处的环境,不一样的因素,会导致结果与选择不同,各个方面也会不同,生活本身不容易,工作更不分高低贵贱,自己有想法就按自己的想法走,不能对别人作要求。

一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偶然间,左丹丹看见张琴的额头上多了一道伤疤。

问道:“他打你了”?

张琴微笑着说:“也不算,就是推了我一下,不小心磕破皮了,也许他是在用他的方式逼我离婚,我成全了他,提出离婚了。

左丹丹说:“那你妈那边”?

张琴说:“我和他商量好了,先瞒着我妈”。

“按道理说,你跳出了火坑,我应该替你感到高兴,但是以后的路还很漫长,要靠自己了”。

张琴笑了一下说:“这话,可不像你这年纪说出来的”。

左丹丹玩笑道:“哈哈,是吗?你要知道,经历会让一个人早熟”

“跟你说,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左丹丹看着正在吃饭的张琴。

“去哪里?嗯,离开了好,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有别的追求。

“还没想好,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的,但是你的妈妈……”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我妈她估计……”。

张琴低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心里感到一阵难过。左丹丹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保持联系,以后来找我”。

一个月后,左丹丹离开了明德电器厂,去北京了,在一家保险公司卖保险。左丹丹在电话里告诉张琴说,北京怎么样,这个工作怎么样,让她以后一定来找她。

没多久张琴的母亲去世了,张琴拉着行李箱飞往北京找左丹丹,在电话里得知左丹丹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因为业绩优秀,被提拔为部门经理了。

当进到公司,张琴看到她在讲台上发表着激烈的演讲时,她知道是这个女孩拯救了她,她在她身上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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