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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中)

推荐人:旗亭野老 来源: 阅读: 2.29W 次

(六)邂 逅

傻妻(中)

邢远民给任松买了一群羊。从此,任松成了彻头彻尾的羊倌。他整日奔走在山坡上,挥舞着长长的牧羊鞭,口中时而哼着“坡上青青草”,时而哼着“我愿做一只小羊,坐在她身旁”。有时,空中飘来一片云朵,任松会驻足朝空中呆望,因为云朵的形状同阿柔俯身采撷野花的姿态十分相似;有时,路过一条小溪,任松也会停下脚步注视着溪水,因为水中仿佛现出了阿柔那婀娜的倩影。

任松每天早晨赶着羊群离开家里的时候,二凤有时会跟在羊群后面。邢老太太担心任松放羊没有时间照看二凤,所以她一发现二凤跟在羊群后面,就将二凤拽进屋内。二凤在家坐着也是无聊,邢老太一眼照看不到她就会离家上街,引得邢老太一边找一边骂。

任松在这个家里是没有经济大权的,家里的一切事宜都由邢远民夫妇说了算,任松只管干活就行了。这大概是由“倒插门”这种婚姻模式决定的。任松也不计较,要知道邢远民没有儿子,最后家里挣的这些钱还都得归他和二凤这一家。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转眼,任雪已经七岁了。

这一日任松去县城卖羊毛,卖完羊毛后去一家小店打间。任松要了二两小烧,一盘地三鲜,一碗拉面。没吃几口,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嫂子,给您,总共十斤,这是剩下的三块钱。”这人边说边把一兜蒜递给饭馆的老板娘。

这不是阿柔吗?任松的心立刻跳了起来。只见她昔日波浪般的长发只挽作了一个发髻用绒绳扎着,脸颊也没有先前那般饱满了,腰间扎个围裙,裤角上零星分布着几点污渍。

自从做了邢家的上门女婿,任松就再也没有见过阿柔。那年回村变卖家里东西的时候,听说阿柔去外面打工,也不知在哪儿,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县城遇见了她。

这时阿柔也看见了任松。她略微愣了一下,随即闪到了后厨。

过了不到五分钟,阿柔从后面走了出来,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她来到任松桌前,递给他一张纸条,然后走出了饭馆。任松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道:“我在东三条街邮局旁的巷子里等你。”

任松哪有心情再细品酒菜?狼吞虎咽了几口,起身离开了饭馆。

县城的路任松很熟,不一会便来到了阿柔告诉他的地方。任松几步抢上前去,没等他张开双臂,阿柔已扑到他的怀里。

“柔,这些年你去哪了?你结婚了吗?你丈夫对你好吗?”任松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该先问些什么。

“我没有结婚,我也不会结婚的。自从你离开了咱们村,我整日想你,我妈看我这个样子,便托人在县里给我找了这家饭馆打工。老板娘人还不错,对我挺好的。你在她家过得怎么样?”

任松咬了咬嘴唇,没说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不用说,阿柔就知道他在邢家的境况了。

“阿柔,别这么傻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就这命了,我们今世算无缘了。”说到这儿,任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该回去了,”阿柔哭着说,“出来久了老板娘会不高兴的。你以后有时间来县城就来店里看看我吧!”阿柔说罢转身往饭馆走去。

“阿柔,等一下,”任松喊道,“跟我去买样东西。”任松知道附近有一家工艺品店,那里卖的玉饰品非常漂亮。于是他领阿柔去花了二百元钱买了一对龙凤佩,自己把龙留下,把凤送给了阿柔。

晚上五点来钟任松才到家,到家自是先把钱交公。他总共卖羊毛卖了一千一百元,用二百元买了玉佩,没法报帐,自是向岳父撒谎,说是羊毛掉价,加上质量不好,脏,没卖上价钱。邢远民并没有说什么。

从这儿以后,任松每次进城办事,总是去阿柔工作那家饭馆吃饭,每次也都能有机会同她聊上一会儿。

(七)东窗事发

相比于周围的村子,邢家村的村民算是比较有头脑的。八十年代刚开放的时候,村里就有收鹅、鸭毛的。后来收鸭毛利小了,人们又开始收皮货。伴随着河北辛集皮革城的建立,皮革生意火了起来。邢远民联合两个朋友,开始走村串屯,收购马、牛、羊的皮。

这年秋天,邢远民去县城存钱。办完事后,来到老客户老张那儿。任松每次来城里送羊毛都是送给老张。二人聊起最近的皮货行情,就说到了春天时羊毛的价格。

“老张,你也不讲究啊!咱们都是老关系户了,春天那次你怎么还压我羊毛的价?”

“哪有的事啊?我收你的羊毛一直都按开始定的那个价。”

“不对呀。我姑爷说那次你按……唉呀,任松这小子……我明白了。”家丑不可外扬,邢远民不想家里的事给外人知道。

二人喝了两瓶老白干便各自赶大客回家了。

到家后,邢远民把任松叫到自己屋内。

“任松啊,你到我们家也有七、八年了,你说这几年我和你妈对你怎样?”

任松听了一愣,老丈人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我从小受苦,在这儿过得比在家的时候强多了。”

“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二凤的事吧?”

“我怎么会呢?你们对我这么好,二凤又这么可怜。再说,我做什么事的时候总会想想小雪的。”

“这样就好。那我问你,春天那次送给老张的羊毛到底卖了多少钱?”

任松一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你用那二百块钱干什么了?我也没见你添什么东西,你又不抽烟,不耍钱,还不快说,怎么花掉的那二百块钱?“

任松怎能说出给阿柔买玉的事?只是推说不小心弄丢了,回来没法说,才撒谎说羊毛掉价。邢远民自是不信,但也不能因为二百块钱太过申斥女婿,责说几句便让任松回屋睡觉去了。

任松怕那块玉佩戴在身上有朝一日被岳父岳母发现引起盘问,便将其藏匿在衣柜的包袱内。也偏巧这一日二凤找自己的衣服,她头脑本就不灵便,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件蓝裙子,无意中翻到了任松藏玉佩的那个包,发现了玉佩。她只觉这东西挺好玩,便随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转眼春节已至,家家户户走门串亲戚。二凤姑姑家的小青来舅舅家串门。说来也巧,小青正好戴着一块玉佩。二凤见到小青的玉佩也掏出了自己的玉佩。邢母见了忙问道:

“二凤,你这玉佩从哪儿来的?共有几块?”

二凤不会说话,却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做手势比划说一块,是从任松的包里找到的。

邢母没说什么,心里却在狐疑,因为邢远民曾跟她说过任松昧钱的事。碍于亲戚在这儿,邢母也没说什么。等小青她们走了,邢母把任松叫到了跟前。

“任松,你那块玉佩是哪来的?怎么光有龙没有凤啊?用什么买的?你的钱哪来的呀?你是不是用卖羊毛赚下的二百块钱买的?你把那只凤送给谁了?”

眼见事情败露,任松也无法解释,只能任由邢母去骂,反正自己就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吭。

邢母气急败坏地骂了一通也累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将任松赶走,她使劲把门一摔,到邻居家打麻将去了。

此后,任松再也摸不到家里的一分钱。他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城里与阿柔相会。无奈,他只得在心里清出一块地方,小心翼翼地将阿柔放了进去。

二凤对任松倒是好,每日见任松回来,她便把饭给丈夫端到桌上,然后倒上半杯白酒,晚上从来都和任松用一个铺盖。

(八)挥着翅膀的女孩

任雪在一天天长大,完全不顾将父母催得老,将外祖父、外祖母催得更老。

这一年,任雪已经十六岁了。她在邢家村度过了十六年,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十六岁的女孩正值青春年少,正是人生的黄金时代。十六岁是纸上有诗,诗中有梦,梦里有笑也有泪的花季。

任雪爱父亲。父亲每天似乎只知道干活,他那张脸完全不像三十来岁的样子。她很少见到父亲笑。任雪知道,能逗父亲笑的也只有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任雪逐渐知道父亲是怎么来到这个家的,甚至知道父亲先前和同村姑娘阿柔的故事。小雪很同情父亲,但她更同情母亲。母亲虽不会用言语和自己表达什么,但透过她那略显呆滞的眼神,小雪能够感觉得到,她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她爱自己。

任雪课后尽量在家照顾妈妈,自十二岁后妈妈哪天穿哪件衣服,隔几天洗头都是小雪来安排。如今小雪十六岁了,她成了家里的主角,二凤和任松吃饭时都望着她,望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

小雪该考高中了。据小雪的老师讲,依小雪的成绩考省重点中学应该没有问题。任松知道,依自己家的条件功小雪上学还是不成问题的,邢远民这些年做买卖没少赚,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年夏天,邢家村西瓜大丰收。由于雨水充沛,加上外地西瓜受灾,邢家村种西瓜的农户着实狠赚了一把。小雪在这年秋季也收获了人生的第一颗丰硕的果实——如愿考入了县城的唯一一所省重点中学。家里特意请来了亲朋好友为小雪祝贺。二凤也咧着嘴挨桌地为客人敬酒。看着母亲傻呵呵的样子,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母亲,任雪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自从小雪进城上学后,任松总是感觉身边空荡荡的。整日守着一个不会说话的老婆,无法与她交流所思所想,无法与她分享喜怒哀乐,她似乎也不知道别人的喜怒哀乐。前些年有孩子在身边,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看她淘气,哄她开心,教她做人识字,任松过得还蛮充实。现在小雪走了,守着这个傻老婆,每天任松干活回家后躺在炕上真是一个字——空。

而对于二凤则不然。小雪走后,她对任松更加依恋。小雪从生下来就是邢母照顾,二凤并未为之付出半分辛劳。小雪小时她只是无聊时望着这个和自己智商在一个线上的小天使感觉开心,小雪长大后她只当多了个妹妹。可现在这个“妹妹”一走,她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任松身上。任松如果在地里干活,她就满街乱走,有时也去田里找任松。任松偶尔打会小麻将,她就去局里跟着。

任松一天天渐感难以忍受。傻老婆整天跟着自己,见到都烦。这时邢远民夫妇已年近花甲,家里一切事项自然是由任松做主,在邢家受的这些年的气任松想要往出吐了。

(九)物是人非

又是一年六月天。

又是一年高考季。

任雪快要高考了。

任松隔三差五就去城里看小雪,顺便给孩子带些好吃的。

高考前两个月,学校召开家长会。会上有几位学生的母亲向大家介绍了自己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起了如何如何的作用,分享了一些教育孩子的经验。任松听到这些,不禁为小雪感到一丝委屈,同时也觉得自己并未完全尽到父亲的责任。

开完家长会,任松来到客运站。他没坐去邢家村的大客,而是坐上了通往自己故乡的汽车。

自从给母亲烧完三周年,这是任松第一次回老家。这里的变化也不小。原来的土坯房几乎已经见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砖瓦房。他和阿柔初恋的见证——那棵老柳树也不知被谁砍去了,只剩下一截树根在那里默默地承受着日晒。柳树旁的那条小河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干涸了,河底是一堆败草,有的草上还缠着废弃的塑料薄膜。

村头一条崭新的水泥公路代替了原来的砂石路,一直延伸到三里外的新民村。任松家所在的这个村落没有学校,任松和阿柔是在新民村度过了六年的小学时光。

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起了大雨。那时还没有这条水泥路,甚至连砂石路也没有。身量不高的孩子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上、下学的路上。阿柔那天穿的是胶底靴子,一不小心,踩了一颗钉子,痛得她都要哭了。那天是任松把阿柔背到家的。任松长得并不壮,一路上不知歇了多少次。等他们两个回到家时,几乎都快要看不见路了。因为此事,阿柔送给任松两个大记账本,让他作练习本用。

还有一件事。也是发生在夏天。那天刚放学就下起了大雨。其他的孩子都是一头扎进了雨中就朝家里跑去,只有任松、阿柔和同班的许静没有下决心开拔。眼看雨越下越大,道路越发变得泥泞起来。

任松他们上课的教室一侧有个门斗,是用来储存冬季取暖用的柴禾的。三个孩子一商量,决定今天不回家了,在门斗里过夜。

天渐渐地黑了,雨也停下来了。

学校规定,每天晚上要有个老师来学校值班。这天是美术老师肖思文的班。肖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于是他教自己的儿子肖辉代替他。

肖辉来到学校后,将教室逐一检查一遍,发现了这三个孩子。他问这三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回家,孩子们说因为先前雨太大。肖辉听说他们想住在门斗里,担心他们的安全,于是将他们赶了出来。

怎么办?这时天已经黑了,回家是不可能的了。许静提了个建议。许静的姨妈家住在新民村。许静说姨妈家在原来住房的后院盖了一所新房,现在还没有人住,不如到那里去住。

商量完毕,许静领着任松和阿柔摸到了姨妈家。三个孩子担心大人批评他们放学不回家,也没敢惊动前院的大人,从后窗户摸进屋,在里面悄悄地过了一夜。

……

往事历历在目。

故事中的人却不知道身在何方。

任松信步所之,不由自主地踱到了村外,来到父母的坟前。坟头已长了不少野草。任松俯下身,将显眼的长草薅掉,又添上几把新土,呆立了一会儿,迈步悻悻地又回到了那截枯树根前。

自从那年玉佩事发之后,任松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阿柔。任雪十岁那年,有一次他听隔村的人说,阿柔全家搬走了,因为阿柔的父亲原来是村里的会计,上边来查帐,于是,她家连夜离开了村子。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什么地方,走了有多远。

任松坐在树根上,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心里想:“今生大概是再也见不到阿柔了。”

(十)左右为难

金秋。凉风飒飒,碧空如洗。

武昌蛇山。小道蜿蜒,树木苍翠,黄花满山,径幽香远。

站在蛇山脚下,仪态万方的黄鹤楼入目可见。此楼盘踞于黄鹤矶头,上冲云霄,下瞰大江,留神仙跨鹤之说,呈典雅端庄之态,当得起高、险、奇、妙四个字。此处不但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经年到此的游客更是腹有诗书,胸藏锦绣。

休闲区的冷饮厅内有不少走累了的游客在此休息。靠近南侧窗户的一张桌旁坐着一对青年男女。两人年龄也就在二十六、七岁左右,男的中等身材,留着寸头,眉宇间略微透出一点富二代的气质。女的身高看上去不逊于男的,留着披肩的长发,发前别着一副太阳镜,她一边用吸管啜饮着奶茶,一边对男的说:

“伟强,我真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太热了,我们还是留在哈尔滨吧。”

“小雪,在哪儿都是习惯的问题。在这儿呆上一年二年,你就会嫌哈尔滨冷了。”

“其实,我主要还是不放心我爸我妈。你知道,我妈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在城市里面总得爸爸照顾,我怕爸爸一时照顾不周,妈妈再走丢了。伟强,你就不能和我留在哈尔滨吗?”

“我不是说了吗,在武汉我父亲有很多关系,而在哈尔滨我是两眼摸黑。你跟我来武汉,什么都不用管,愿意上班就随便找个工作干,不愿上班就做全职太太。而在哈尔滨我们一切都要从头做起。你知道现在创业多难啊?”

女的沉默了三、五分钟。她将手中的奶茶轻轻一推,站起身,说:

“别说了,明天我就回哈尔滨。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来哈尔滨找我吧。”说罢,拿起皮包转身就走。

两年前,任雪大学毕业后在哈尔滨一家公司做业务主干,因不放心住在乡下的二凤,便把任松和二凤都接到了市里。邢远民夫妇因闻不惯城里的汽油味,怎么也不肯去,决定老死在乡下。好在二老身体还好,任雪也就由他们自便。

在城里二凤整天坐在屋里自是不肯,整天吵着往外跑。城里车多,任松就在后面跟着她。有时二凤还烦,还想甩掉任松。任松又怕她出事,所以这份工作对他来说甚至不比在乡下干活轻快。

伟强是武汉人,是小雪在哈尔滨上大三时认识的。毕业后小雪建议伟强留在哈尔滨,可是伟强在哈尔滨靠了半年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回到了武汉。伟强的父亲是武汉某家银行的行长,替他在武汉安排个工作并不困难。伟强让任雪也来武汉,二人奋斗两年就结婚。小雪也很喜欢长江和黄鹤楼,只是对母亲放心不下,总不能拖家带口把父母都带到武汉。这次任雪去武汉出差,和伟强想法又不一样,这才吵了起来。

出差已经两周了。在火车上任雪的心也不能平静,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爱伟强,也爱自己的事业,更爱自己的母亲。如果把父母带到武汉,一想到自己的傻妈生活在伟强一家人的眼皮底下,小雪就不敢往下想。她要强,她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妈妈。

一上火车,任雪就给爸爸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十二号下午六点十二分到哈尔滨站。

(十一)丢盖的下水井

下了火车,任雪打个出租向家中驶去。来到家门前,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天已渐黑了。

“妈”,任雪打开房门喊了一声,随即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可能妈妈又出去瞎走,爸爸跟她去了。”任雪想。她赶忙给爸爸打电话,可是电话竟然在厨房里响了起来。原来他们出去没带电话。一路奔波,任雪也累了,急忙洗了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睡着了。

十点来钟任雪突然醒来,发现爸妈还没回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储钱罐下压着一张纸。任雪打开一看,是任松留给她的一封信。信中写道:

小雪:

爸爸和阿柔的故事你应该也知道。我找到她了。我们到外地生活去了。我走前给你妈吃了药,她睡了,你到家之后过个四、五个小时她就应该能够醒。你妈就留给你照顾了,这也是你外公、外婆的心愿。

我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照顾好自己!

我也没脸再见你们。你也不要找我。

爸爸

任雪呆住了。

爸爸和旧情人走了!他舍得撇下自己和妈妈,就这样走了?

可是,妈妈为什么不在屋里呢?

任雪在屋里呆不住了,她急忙跑下楼,楼下小卖部的吴大爷与她家比较熟。“吴大爷,您今天看见我妈了吗?”——任雪焦急地问。

“昨天你妈和你爸一起回来的,今天……今天我还真没注意。” 吴大爷慢条斯理地说。

这下任雪可慌了,急匆匆往小区外跑去。

任雪跑遍了前街后巷,也没有寻到母亲的踪影。附近认识的人她也都问遍了,谁也不知道二凤的下落。看来只有明天去派出所报失踪案了,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她的话。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任雪只得去派出所报了案。民警说尽量协助寻找,但任雪心里清楚,不会起太大作用的。

夜幕降临了。任雪在屋里坐不住,她来到了街上,漫无目的地压着马路。秋日夜晚的哈尔滨还是挺美的,街旁的夜市还没有散去,三三两两的人们还在大排档里吃着烧烤。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将任雪的纱巾吹落到了地上。任雪急忙俯身去拾。

“唉呀,前面这个下水井的井盖不知又被谁偷去了,这些人也太缺德了。”任雪想,“不知附近有没有砖头之类的东西,”任雪想用个什么东西在井旁做个标记,以免夜行的人们不小心掉进井里。她左顾右盼,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突然瞥见井旁有个小东西,她走近前去一看,是一个鞋跟。

任雪见这个鞋跟特别眼熟。是妈妈的!这双鞋是去年春节她给妈妈买的。为图吉利,她还在鞋跟的底部刻了个小人,为的是踩小人。任雪的脑袋“嗡”的一声,莫非母亲掉进了下水井里?任雪往井里一望,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只好去派出所向民警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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