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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栝(1追溯)

推荐人:深深的海洋 来源: 阅读: 1.51W 次

事先说明一点,这是一个无关我的故事,其中无数的人或事,或令“人”喜悦,或令“人”伤怀,然而我却感受不到,更不用说理解其中的深含的意味。既然不解便不如讲给你们听。或许我能从中得出些什么。

九方栝(1追溯)

至于我是谁?我也不知该做何解释。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个故事,那就说来话长了,也许我讲到一半你就恍然大悟了也说不定。

从哪说起呢?先说说我记忆最深的地方吧。

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寒冷的地方,虽然我不知冷是什么感受,但从人们的表情和行为上来看,可见冰雪之神一直攀附在这个城市上,从上俯瞰整个城,就像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唯一不同的,只是有行人踩着厚底靴在过了脚踝的沙沙白地上摩擦而已。

这里是寒冬的科洛姆纳,莫斯科公国的一座城,按照你们的话说,现在已经是13世纪末了。

身为北国之地的人们自然是不会畏惧寒冷,他们可谓是冰雪之子,白色覆盖了整个教堂的穹顶,附近一家小酒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经常有人在里面喝酒、吹牛,然后,就是闹事。嘈杂的声响应和着远处传来的飘渺的吟诵声,更显得这里民风剽悍,刚好与这冰冷冷的景色相反,不过倒是相得益彰。

夜幕降临,酒馆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却显得有些暖和;门口的地面湿漉漉的,八成是人们带进来的雪融化在地面上;桌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人们围绕着桌子谈天说地,其间一桌尤其热闹,引得其他酒客都去围观。

“约瑟夫,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来不来。”一个络腮胡子叫道。在我看来,这个人长得甚是其貌不扬,所以我也没记清他的名字,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只猿猴,只见他脚不断的在地上移动,是等不及了。

“别急嘛,伙计,好戏总是要到最后才会上场的。”这个约瑟夫长得人高马大,眼睛里冒着凶光,左手拿着酒杯,大杯大杯的往嘴里灌。

“约瑟夫,你这家伙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在科洛姆纳哪有人能胜的过巴乔。”

“怎么不会,虽说巴乔是公国里有名的大力士,但我那位老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你这次是铁定会输钱的。”

我来解释一下,这个约瑟夫和那猿猴打了个赌,赌谁是这城里武功最强的人。那猿猴是莫斯科大力士巴乔的朋友,巴乔一听这事,二话不说,立马奔到酒馆给朋友助兴。现在便只剩约瑟夫说的那人没到了。

这边说得神采飞扬,旁边那桌也没闲着,反正喝着酒,不如聊点八卦。

“安德鲁说的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了,不看看我是谁!”那人喝了口酒道:“他叫安德烈,就住在这附近,按理说他早该来了。”

“安德烈?安德烈什么?”

“安德烈。西多罗夫。”

“什么!”那人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那个几年前出现的异教徒?”

“是啊,看他文文弱弱的,能打得过巴乔?约瑟夫真是在痴人说梦。”

“别这么说,那人平时神神秘秘的,真是什么高人也说不定呢!”

这边的闲谈还在继续,气氛十分惬意,巴乔那个傻大个倒是等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酒杯全被震倒,一个在桌上滚了一圈,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酒馆像被巨兽侵袭,摇了三摇。

这帮胆小鬼,都被巴乔吓得不轻,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这时又一股寒风吹进,酒馆的木门被缓缓打开……

说到这里,我需要换一种讲述方法,虽说莫斯科的风情令人回味无穷,然而故事若是从此处开始讲,未免太过无厘头,我前面所讲,可能是这个故事的结局,算是“果”,我接下来所说则是种下这个“果”的“因”了。

一切发生在15年前……

15年前的科洛姆纳向南再向东,穿越广袤无垠的荒原,越行沟壑丛生的戈壁,就是这片古老的神州大地。此时神州南方唱起亡国的悲歌,颓败的宋氏王朝已然日薄西山,我们的故事真正从这里开始。

15年前啊!虽然时隔已久,我却还依稀记得那年的年号,“德佑”。只可惜德佑元年的赵宋在我看来既无德行可施,又无天佑可言,如同濒死前被人扒了翅膀的苍蝇,连挣扎都是无力的。

至于挣扎无力的表现,我倒是可以列举一桩来。

十月初八,阿塔海、怀都、瓦剌出等率军围攻常州,军情告急。按“人”的话来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整整一座城的老弱病残,开始易子而食,即将被困死在这里。不过此时投降,恐怕也逃不过被屠城的威胁。蒙古人啊!传说中的上帝之鞭,正在用力的鞭笞这座面临崩溃的夕阳之城。

我一直认为宋人羸弱,是一群除了咬文嚼字便一无是处的人,貌似你们也喜欢用“贫”或“弱”来形容他。说什么国家积贫,军队积弱。然而我发现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追求,他们称之为“气节”。据说,这个所谓的气节支撑了他们足足近50年的时光。但说句实话,气节没法当剑使,该完蛋时还是得完蛋。

如今,是命运收网的时刻了。城破在即,守将姚訔遣人向朝廷求援。生死存亡之秋,一向歌舞升平,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朝廷也不得不重视了。

二十六日,宋援军便到了五牧虞桥。

前来援助的将领一共有四个人,有两个我记不太清名字了,好像叫朱什么,还有一个什么龙。我只记得他们一个败,一个死。

还有两个,我倒是记忆犹新。一个叫尹玉,一个叫张全。

十月,萧瑟的秋风吹落已经枯黄的树叶。落叶在天上打了个转儿,挣扎着留在空中,然而最后还是飘零于地,掩盖住黄土地上新鲜的,殷红的鲜血。抑或是落在刚倒下不久,还未完全僵硬的年轻身体上。自然更替、春去秋来,一贯如此。

渡口边停靠几艘船,显然已是想要离去的样子,却活生生的被人扯住,弄成进退两难的境地。时间太过久远,我已不记得船上的人和拉住船的人互相怒吼着些什么。我只记得,船上的人是活着的,至于船下的……

船下的,是尹玉的士兵,在我看来,并非将领无能,而是敌人太凶猛。无力抵抗的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蒙古人的屠刀下身首异处,另一个,便是弃阵逃跑,渡江得生。

生者,人之所欲也,人之常情是也。

尹玉的士兵争相逃跑,奈何没有渡船。而全军中,唯一有渡船的,就是张全。

而此时,船只已经开始渡江,而那些逃兵却如同寄生虫般的附在船缘上,大半个身子泡在江中。张全的士兵阻拦无果,只得赶紧开船,因为再这样下去,恐怕船只迟早要沉在这茫茫江中,一个人都别想活。

在这世上,从不缺少顾全大局的人。这种人很可怕,却很珍贵。船上有一个沉默的人,缓缓的走向船边,对一个扒在船上的少年伸出左手。那少年露出感激的表情,将一只手伸向他,但突然间,那人从背后伸出右手,右手紧握着一把腰刀,毫不犹疑的砍向那个少年扒在船上的那一只手。少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沉入江中。

既然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便纷纷效仿。正如我所言,人之常情,由是而已。

暮色慢慢降临,夕阳笼罩着几叶孤舟,缓缓移动,血色一般的江水,将悲凄推到了极致;而远处传来的幽幽吟唱,则应和着着满目的折戟沉沙。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询兮,不我信兮”。

(小女月籁寂的历史玄幻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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