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我最多能饮几瓢(1)
弱水三千,我最多能饮几瓢?(1)
良人站起,回手轻拂,秀发顿时散开,又有风吹过来了,伊人拢在翠雾里。
我晃晃眼神,觉得自己忽的老去,我看手中青丝,焕然觉得满是白发。
“弯弯。”他说,“我来接客好了,不过六百两银子而已,我们很快就会筹得。”
他横一只箫,吹一只曲,我听这曲,心神越发焕然。
这曲没有任何调子,只几个音来回,时高时低,我看那紫色箫,却看见洁白雪片飞舞蹁跹。
“哼!”敬济说到,“本色出演嘛,算你识几分趣。价高而得。”
他轻轻敲击云板,有小童应声而去,我知道,今晚,会有重头戏了。
“娈童情怀。”敬济斜斜依着大床,“我该说你什么?”
我听的迷糊,我与这良人相伴许多年,从内心深处,都认同他的玉雪冰清,实在无法想象这老官接客的样子。
“没有什么。”老官说,他终瞥我一眼,脸上出现红晕,“你说的很对,本色出演。”
“什么?”我如被雷击,看着这老官,他回望于我,仿佛望着过去,“你说,你话本子里的人儿,都是你自己么?”
“嗯。”老官回答,不再吭声了。
我只觉得心头一万个武大郎跑过,这大浪二浪一起奔逃,把某人直接拍在了沙滩上。
“这有什么奇怪?”敬济说,“他的话本子,活灵活现,读起来身临其境,只有浸淫这种花天酒地,才能写出这活色生香的曲码。”
“你这个害人的东西。”敬济又握住阿郎衣襟,我看那青色衣衫轻飘飘穿过了敬济的手,落了满地,匍匐地面,如同羽蝶抽去了筋洛。
敬济复拍拍手,嫌弃得在身前擦擦,又恨恨看着阿郎,终丢开手,出了屋子。
屋里静起来,良人低首垂眸,依依看着我,我觉得五脏缠绵,六腑凄切,他温柔凝,仿佛我是天下最重要的人。
我搭他大手,他激灵一下,复抬首看我,我见几滴清泪又闪耀他的眼中,他看着我,忽叹口气,转了过去。
“弯弯鄙夷我了么?”他问到,“我曾经浪荡如此,不知人间真味儿。”
“所以,你喜欢人间面汤的滋味。”
“是呀,弯弯。”他说,“那些过去,春泥鸿爪,不值一个大钱啊。”
“可我们需要大钱。”他说,“我们必须得有六百两银子。”
“一曲千金。”他轻轻笑起来,“我也曾一掷千金买笑。”
他低低吟唱,复逡巡我,我只觉得满头雾水,不知他为何没有了底气?
“弱水三千。”他说,“弯弯,我只取一瓢饮。”
他看着我,柔得好像面团,青丝慢慢飞扬,玉白的脸颊,精致玲珑的骨头,他温温注视,春花簌簌,月华滴露,他……
我捂住鼻子,感觉鼻子热乎乎的。
“喂!”我大声叫起来,“弱水三千,我最多能饮几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