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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兰(二)

推荐人:农大矮个子 来源: 阅读: 1.15K 次

跟希兰分开第二天后,我就回到了南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感觉日子空空落落。自从周庄回来后,我开始讨厌先前的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我厌倦了朝九晚五,厌倦了惟命是从,厌倦了无休无止的加班。在工作中的某个瞬间,我忽然会想起那个自由流浪的姑娘,想起她的音容相貌,想着她经历过的冒险故事和看过的人间风景。我渴望再见到她,哪怕再待一个晚上也行。我猜那时,我已经爱上这个四海为家的姑娘了。

希兰(二)

上班之后,我又过上了之前没日没夜的日子,每天都被塞的满满当当。我像个木头一样做着上级安排的事情,没有感受、没有快乐、没有未来。

大概到了五月中旬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希兰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此时身在南京,并打算在这儿待两个晚上。她邀我出来见面,是那种纯朋友之间的约会。

一下班我就朝高淳老街赶去。希兰住在附近的一个青年旅社,旅社旁边有个知名超市,她就在那儿等我。

“我以为你没脸再见我了”希兰一看见我就拿上次的事挖苦我。

“那么你还在生我气吗?”我羞怯的问她。

希兰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我,转动着她那灵活的两颗黑眼珠子,骄傲的说,

“别那么小气,我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收起你的那些人情世故吧,正因为你们这些文明人的多疑和猜想,才会错失掉很多的人间美好。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一个在路上认识的善心人”

善心人,她居然这么描述我,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说实话,我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现在她只要稍微哄一下我,我就再次陷了进去。这个女人肯定会读心术,她懂得操控男人的心思,把我的灵魂死死攥住。

我跟老板说慌,请了1天假期。到第二天见面时,我熬夜做了个计划,我把整个南京城内好玩的地方都标了出来。出发之前,我刮了三次胡子,把皮鞋刷的锃亮,穿着像参加公司年会一样正式。一见面,希兰就不断的取笑我,

“你打扮这样,我反倒有些不习惯呢”

她这么一说我立马变得拘谨。没想到这个女人却放声大笑起来,她总是这样,鬼灵精怪,叫人难以摸透。

我把昨晚弄好的计划递到希兰手里,谁知又遭到了她的一顿嘲笑,

“哈哈,原来你是个照计划过日子的可怜人,来吧,把这里百分之九十五的安排取消,我们走到哪算哪”

之后她快步登上开来的公车。我别无选择,也跟着挤上了公车。

我们又度过了愉快的整天,跟希兰一块,你总能听到她的欢快笑声。这个姑娘随时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无论我们身处何处,也不管周遭的环境多么平庸,她总是可以在某些寻常之地发现新的乐子,然后跟我说上一堆可有可无的理论。而我呢,就站在身旁听得如痴如醉。

晚上,我们沿着秦淮河边散步,一直聊到深夜十一点才想起回去。至于聊了什么,我丁点也想不起来。我把她送回青年旅社,在分别前她告诉我明早要启程去安徽宣城。

“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希兰思考了一会,回答我,

“应该不会”

我们就此告别。

我拖着失魂落魄的身体回到家里。“希兰明天就离开南京”我一直想着这句话。这话就像是给我下达了无期徒刑判决书一样,我只剩最后半天的自由了,明早之后就要各安天涯。

整晚我都辗转难眠。想到往后几十年浑浑噩噩的人生,我就很不甘心。哎,一个人单身久了就总爱胡思乱想。尤其在希兰这根救命稻草出现之后,我产生了强烈的妄想,我渴望逃离现在的生活,去跟随希兰当一个自由流浪者。

那时我在南京的一家软件公司上班,负责其中一个项目的研发工作,每月可以领到8000块薪水。我的上级是个奖罚分明的人,他很欣赏我的能力,总在部门和公司会议上有意无意的表扬我。当时公司发展很快,马上就要空出来一个副总职务,当时在公司里私下已经传出风言,说这个副总职位将由我的现任领导出任,这对他来说将是一件好事。

在即将调走前,我的这位领导曾私下跟我交代,他答应把他走后留下来的部门经理职位让给我,而且他也已经向老板提交了书面汇报,对方也并无异议。我对他很是感激,直到现在也是。可是,为了这个不安分的姑娘,我还是辞掉了那份原本很有前途的工作。

哎,现在一切都晚了,我着了这个姑娘的魔,但这又能怎么办呢?她从来没有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我,也没有用威逼利诱的语言引诱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自毁前途。

回家后我算了一笔账,我工作5年,身边有7万多存款,这笔钱足够我流浪1-2年。我没打算告诉家里人,因为他们是决不会允许的。我做好了跟希兰流浪的准备,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浪费几年青春又如何呢?我的母亲一直希望我成家立业,她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家乡女孩,但我丁点感觉也没有。

我身边大多是庸庸碌碌之人,大家都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为生计奔波,为人情世故操劳。过去我认可这样的生活,也渴望照此耗尽余生,直到希兰的出现。这姑娘使我感到新鲜,不仅指她的身体,更是指她的生活。你说,谁不愿意跟这么一个敢说敢做的姑娘谈一场恋爱呢,哪怕第二天就分道扬镳,永不相见。可嘴上虽这么说,但真要是分离却是痛苦万分的。

第二天清早我就提出了离职报告。好几个人过来问我缘由,但都被我编造的故事给打发走了。我的老领导替我感到惋惜,但也无能为力。因我执意要走,公司最后只得放行。我把离职决定告诉希兰,告诉她今后在中国大地上又多出了一个流浪者。希兰惊讶的问我是不是疯了,她反复劝我回去,并拿前程、未来说服我,但已于事无补。

“你真傻,真不应该为了一时新鲜而放弃大好前途,你早晚会因此而后悔的”她在电话里说。

“那就等到后悔之日再说“我这么回答她。

一个月后,我正式办完离职手续。我几乎什么都没准备,就跑去找希兰了。那时她去了黄山脚下,在汤口镇落脚。当我赶到的时候,她病倒了。这场病来得很快,前晚她还生龙活虎的跟我探讨接下来的旅游生涯,可等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她突然整个人就萎靡不振,中午就摊倒在了旅馆过道上。

我猜想是长期以来的恶劣生活环境和不停奔波所产生的劳累造成的。为了照顾希兰,我搬出便宜旅馆,换到了当地条件最好的酒店。

她睡了18个小时才醒来。我就一直在旁边照顾她,眼皮都不敢合上。我第一次对生命心生恐惧,我真害怕眼前暖和的身子下一秒就变得冷冰冰。因此每隔5分钟我就去搓她的手臂,仿佛我这么做就能把希兰留在身边一样。

我趴在床前,整整哭了一宿。我从没觉得生活如此绝望过,就好像亲眼见到心爱之物被人夺走,却只能无可奈何看着一切发生一样。

一有什么不对,我就跑到镇上去找大夫,那个带眼镜的老实中年男人来来回回往酒店跑了3趟。经过打针和调养,2天以后希兰才有力气下床。那时刚好碰上南方的梅雨天气,这场雨整整下了半个多月,地上几乎就没干过。为了希兰的身体着想,我坚决不让她出门远行,而那段时间里,她仿佛变了个人,说话轻言轻语,或许是病毒使得她身体虚弱,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她身边就只有我这么一位朋友,当然是对我温顺体贴,言听计从。我感觉在精神上快要拥有了她。

整整二十来天,我们待在酒店里寸步不离,希兰早把我当做唯一可依靠的对象。

那段舒服日子给我造成假象,我误以为生活发生了转变,我想经过这次磨难,希兰会稍微收敛,甚至放弃之前对流浪生活的执着,乖乖回到一个女人本应有的社会角色里去。我一度还天真的幻想着在哪个适合时间带她去见我的父母,并计划着在哪座城市安家立业。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算好了,只要能和希兰在一起,其他我都不在乎。可是我根本就不了解希兰,她压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是个疯子,是个偏执狂,我想只有疾病和死亡才能真正让她停下脚步

等到两天之后,天空一旦稍微放晴,希兰就吵着闹着要离开。我好心好意劝她,拿病痛来威胁她,但都没用,在自由面前,这个倔强姑娘根本听不进任何建议。我没得法子,只得收拾东西跟她一起流浪。

就这样,我正式过上了流浪者的生活。

好在整个夏天我们相处的都挺开心。我们从安徽往上,走过山东、穿过河北,到达内蒙。旅途中我尽量在迁就她,一切以她的主意为主。例如她想去某个乡下,那我就乖乖跟在后边。在这当中我逐渐了解到希兰的脾气,她绝对可以为了自由,而断了所有念想。

除了这些,我还发现了一些有趣事情,那就是希兰本身的魅力。你永远不会知道希兰究竟身怀多少种本事,她懂绘画、做过英语翻译、甚至还会编写故事。有一次我们要坐火车去往另一座城市。我在网上选好了高铁,但希兰却坚持要坐普快,这可是难为了我。因为那列火车要开11个小时,几乎是整个晚上时间。我开玩笑说请她坐软卧,但被她拒绝了。她坚持硬座,而且还打算在火车上写通宵的文稿。我并没有当真,只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

这是我头一次坐硬座火车,至今都忘不了那个特殊的夜晚。晚上9点我们就到了车站,发现那儿到处是人山人海。我们差不多等了一小时火车才到站。当我踏进车厢后,发现过道上都挤满了人,每走几步就能听到好几种方言。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落座之后,希兰就开始拿出本子出来写作,她在网上接了一份兼职,为某食品公司写一篇软文稿件,报酬是300块。

我跟她开着玩笑,要是没路费,我可以养她。

希兰瞪大眼睛望向我,跟我较真起来,

“流浪的人生就是这样,你得试着接受。要是你那贵公子般的身子受不了这种委屈,那还是回到安乐窝里,去做回你的公司经理吧”

我知道希兰故意这么说,也不打算往下计较,她可真是个迷人姑娘。

到了深夜的时候,我着实困的不行,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到了下半夜后,火车停靠在了某个城市,下车旅客的动静惊醒了我。我迷蒙着眼皮,发现身旁的希兰还在认真写稿。为了300元路费,她熬了整个通宵。

就这样,我重新被希兰说服了,也委身干起了过去那些我原本瞧不起的工作。例如去超市当兼职工、给新开业的披萨店发放传单、去游乐场当指导员、到夜市帮别人吆喝。直到今天我还真得感谢希兰,我人生里的许多第一次尝试,都因她而来。白天我们在各种地方渡过,一边赚钱一边旅行,等到了晚上我们就去青年旅舍休息。在旅舍里,我们会碰到无数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讲着不同的方言。他们大多是一个人上路,操着苦行僧般的流浪生活。我们在旅舍大厅结识朋友,交换信息,彼此安慰,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3个多月,我们游历了好几个省份。我发现对于流浪这事,希兰总是没有提前计划,她几乎都是想到哪就去哪。有时候是青年旅馆里同行者的推荐,有时候甚至只是电视里的一个广告画面。

立秋之后没多久,我们到了乌里雅斯太镇,这是内蒙古中部的一个小城镇,常住人口才1000个,但却是流浪者心中的天堂胜地。

按照惯例,达到镇上以后,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寻找青年旅舍。对经验老道的希兰来说,找这样的地方并不困难,很快我们就在阿沁街上发现了类似旅游者的聚集地。这儿是一间民宿,夹成了大小相等的12个房间,每间房放着3张床位,地面和厕所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和希兰去办理入住,那儿已经有一拨人在此打尖过夜了。晚饭我们就地随俗,喝了酸羊奶和奶酪,感觉整个胃都在膨胀。之后,希兰拉着我去大厅走走,希望能交些朋友,顺便打听消息。

那时正好有五六个流浪者围坐在大厅里聊天,为首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男人,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老麦。你要是接触过流浪者就会知道,他们通常不愿说出自己真名,而都是用花名来互相称谓。老麦体格健硕,眼神坚毅,留着齐肩长发,胡子粗糙坚硬,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肉里。

老麦正跟其他人讲述他准备穿越无人区的计划。他打算今晚出发,由东向西依次穿越火山口,塔里木沙漠,最后达到新疆哈密。外面停着的那辆吉普车就是他的。在场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有2个人当场表示愿意跟随冒险。

老麦并不急着答应他们,为表明无人区的危险,他开始讲起前两次独自穿越的经历,他提到了沙漠、野狼和无名尸骨,以及草原上变化无常的天气和潜在的未知凶险。我了解希兰的脾气,越是冒险的事情就越令她向往,果不其然,希兰被这个大胆计划给迷住了,她也想加入其中。

大家商定半小时后出发。那2个流浪者赶紧回屋收拾行李,希兰也开始往回走。我想劝她打消这个疯狂念头,但希兰像着了道似的,根本不听我的建议。

“你真的决定跟那群疯子冒险去无人区吗?“我对她说。

“当然,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们了“希兰很肯定的回答我。

“你不能去“我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希兰一脸惊奇的望着我。

“因为那儿太危险”

“危险?难道留在这儿就很安全吗?“

希兰挣脱我的控制,加快速度往房间里跑。

我瞧着她跑去走廊收拾刚晾好的衣服,然后又把床头那本杰克•凯鲁亚克小说《在路上》塞进背包,我猜她是动了真格了。

等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时,希兰又对我说,

”放心吧,他们是经验老道的流浪者,流浪者之间是没有算计和权谋的,大家只有共同进退的信念“

我不相信她的话,只要想到让她一个人去沙漠冒险,我就心里翻滚。

“希兰,你这么说虽然没错,但总得要了解他们呀。瞧呀,你认识他们才不过二十分钟,那个留着长发的邋遢中年男人只是说了个概念就把你们三个骗到无人区去,谁也不敢担保他会做出越轨的事来。

希兰听我话留在这儿,要是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更远的地方,肯定还有比那更有意思的风景,而且大家都没有去过,你不用非去无人区体验不可。何况你也听见了,那儿是野狼、风沙和死亡的管辖地,没有我,你会感到孤独无助的“

“别再说傻话了,你应该祝福我才对“

“不!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答应你去更远的地方流浪,我保证你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我几乎快要跪在希兰面前恳求她。

我瞧见希兰把洗漱用品和药品打包入袋,看样子她是非走不可了。

“你真是太傻了,你还不了解我,等到你成为一个真正流浪者的时候,或许我会考虑你的表白“

“希兰,听我的话,你不能这么轻易上车,谁也不知道在无人区会发生什么,我担心你的安全,害怕你遭受无辜磨难“

“我不会遭受什么磨难,我会过得好好的”

希兰任何时刻都是这么个轻松口气。

“不,听我的话留在这儿,我不允许你上陌生人的车”

我说此话时可能语气稍重了点,接着我就瞧见希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你是在命令我吗?”希兰同我说,“我向来自由野性惯了,从来不吃你们文明人的那套说教,而且也没人能控制我,一个人要我往西,我就偏要往东。要是你觉得希兰放纵轻浮、野性难寻,大可就这么把我忘了,希兰是自由的,她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我无从再劝说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之后,希兰又转身补了一句,

“要是你没勇气冒险,就好好待在此处,或许今后我们还能相见”

这话就像是对我的羞辱一样。这个女人一旦执着起来,谁也没法劝阻。

我知道任凭我怎么劝说,都不会改变局势,于是我竟然头脑发热,一口气跑去民宿门口,打算去跟车上的人斡旋。说实话,这真是个愚蠢到家的主意,但在当时我已经无路可选。人在爱情面前,总是失去理智,爱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措。

我气冲冲的走到吉普车司机那侧,老麦正一脸疑惑的打量我。我开口同他商量,希望通过说服他来打消希兰穿越无人区的想法。我们交谈了两分钟,紧接着车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软弱。坐在副驾驶的那位朋友开口取笑我,他说我这辈子都当不了流浪者,只适合在办公室里给老板端茶倒水。我听出隐射之意,就同他吵了几句。好在司机老麦还算是个有教养的人,为了不把事情弄的复杂,他一边让伙伴闭嘴,一边扭过头来问我,

“你是她什么人?”

我一时答不上来,勉勉强强挤出朋友两个字。

接着车上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你就无权干涉别人的自由“连老麦自己也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们是背包客,背包客之间会彼此照应,我们不会落下同伴,既然同出发必然共进退”

老麦这话是在给我承诺,但谁也不敢保证他是行为上的君子。

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希兰从民宿走了出来。她已经收拾好物品,满满一袋子。看来她决意要上这趟车,我根本没法再同她讲道理。

我原本还想再跟希兰多说两句,但显然她还在生刚才的气。车子发动了,我趴在窗前问希兰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她回答我说有缘再见,这真是句冷血无情的话。

我傻傻的待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红色尾灯消失在茫茫沙漠里。我的眼眶噙满泪水,失去希兰,就仿佛失去了我生命所有。

也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希兰是自由的,她绝对可以为了眼下的快乐,而跟几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一同踏进无人区冒险。

直到9天后,我才有希兰的消息。那时候她已身在西藏那曲县,正跟一群骑行者待在一起。自从乌里雅斯太镇分别后,我心里落空,没了打算,原本我就对旅行兴趣不浓,我之所以抛下工作四海为家,纯粹是希望跟希兰待在一起。现在她走了,我也要跟这种生活说再见了。第二天清晨,我就只身回了南京,然后借住在曾经一位老同事家里。白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南京城内无聊闲逛,我沿着希兰以前的痕迹再重走一遍,希望从过去的回忆中能找回点安慰。可是我越想越气,鬼知道这个女人给我施了哪种魔法,无论走到哪,我满脑子里都是她的身影。

我试着在微信上联系她,但从来就没得到过回复,我去网上搜集无人区资料,算计着她何时能穿越戈壁沙漠回到人类文明社会来。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希兰始终音讯全无。

每个晚上都对我是个新的折磨。无数的幻想从我脑里闪过,我不止一次梦到过可怕场景,我仿佛亲耳听见希兰的呼救,亲眼所见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在辽阔的草原上,在漆黑无望的夜晚。有时我又在想,这是个淫荡、放纵、不干净的女人,我应该忘掉她,忘记这个人尽可夫的恶魔,可当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我又重新思念起这位人间天使来。

某天上午我坐在家里发呆,也不知道是受了哪种刺激,我突发奇想的想要买一辆新车。这个想法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越发强烈,甚至到了非买不可的地步。为何我想要买车呢,原因无非两点:一来我可以开车带着希兰全国旅行,这样就给她提供了稳定的条件,不至于让她风餐露宿,看别人脸色行事;二来要是有了车,她就只能跟我待在一起,这等于是变现的控制了她的行踪。现在我什么都管不了,我只要希兰在我身边。

回去后我算了笔账,四个月的流浪生涯只花去了我一万多开销,也就是我还剩下六万存款,现在只要我开口,就能从父母那儿凑来十万。我知道他们身边早存着这笔钱,因为母亲不止一次的催我结婚,而只要事成,他们就立刻会在县城给我购买婚房。傍晚时候我联系了父亲,这是我离职之后第一次跟他通话。我撒了个慌,结结巴巴的问他们要钱,父亲有些迟疑,坚持要询问明白,好在母亲出面干预,然后顺利把钱转给了我。

我拥有了一辆新车就仿佛拥有了全新的生活。我整天都在计划未来,想象着希兰在我身边微笑的模样。我时常沉浸在这样的幻想里,都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想象了,感觉好日子已经在身边降临。

到第9天的时候,我在旅游者微信群里到处打探希兰的消息,一个好心人告诉了我她的动向,于是第二天清早,我就开车前往西藏去了。

一路上我不停的给希兰打电话、发信息,但从未得到回复。我察觉到希兰对我态度的转变,在这点上我十分确定,而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必须去找她的理由。

我足足开了5天才到西藏,然后又花了2天时间找到希兰,那时他们已经到了古露镇,这真是个不容易找的地方,天知道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偏僻地方流浪,有时候我真的难以理解这种生活,弄不懂他们究竟在追求什么。

我开车到达汇合地点,那时天就快黑了。他们一行5人,三男两女,其中有3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特意跑来西藏体验生活,除此之外还剩下一个背包客,名叫马克,跟我年龄相仿。他们在镇政府旁边的空地上生篝火扎营,今晚就暂住在这。

3个大学生欢迎我的到来,但马克脸上却透露着敌意。我隐隐猜到了一些事,很快这些假设就得到了验证。

我们简单吃过食物后就在空地上休息。月朗星空、周边一片死寂,只听见旺火中燃烧木头断裂的咯吱声。

马克建议玩牌,很快几个人就凑在一起。希兰邀我加入,可我因为长途开车实在劳累就早早睡了,也不知他们玩到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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