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擦痕：第11——13章

第十一章

一个宁静的晚上，村支书送给紫涵一封信，她迫不急待拆开信，是两份会刊还有两份通知书。一份给家长，一份给自己。

望着母亲一脸的倦容。紫涵欣喜同时又有几分悲凉。通知上说要交70元会员费，内心被渴望和窘迫交织的矛盾充塞着。她想让乔老师知道这件事吗？她和她的内心搏抖着。现实无奈的铁臂将她按进深不见底的痛苦泥潭。

最后冷静下来，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上帝给了我希望。为什么还要杞人忧天？老师他应该会为我高兴的。

第二天下课，同学们在交卷时，紫涵把那封信递过去。乔叶从一本小说中苏醒过来，打开信细细读起来……。

通知书

紫涵同学：

经责任编辑推荐并阅读了你的文章，认为你有一定写作基础且有培养前途。经本中心作家委员会研究，决定吸收你为第二批会员并列入长期培养之列。

望勤奋、努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

当代文化艺术中心

二00六年八月九日

告家长书

先生（女士）：

您好！

经本中心作家委员会研究，决定将您的孩子列入长期写作人才培养之列，希望您支持我们的工作。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也是您的希望。本世纪是人才竞争的时代，作为家长，应尽早发现孩子的长处并中以引导、培养，不要强迫孩子啃“死书”，那样会培养出一个“高分低能”的人，将来是很难适应社会的发展。您的孩子在写作上有一定的天赋，应从现在正确引导并加以培养，或许将来能成为一名记者、作家、诗人。文坛泰斗巴金等现代著名作家刘绍堂从小就表现出其写作才能，后来终于成为一代文豪。况且，作文在中、高考中占有很大的分数比例（占语文总分数的40%），从现在培养孩子的写作兴趣，有益无害。为了您的孩子，为了祖国的未来，就让我们携手担负起培养祖国的未来这一重任，共同托起明天的太阳。

此致

敬礼

当代文化艺术中心

他看起来温柔又富于感情，读完后靠在椅子上凝神着她，刚要说话见紫涵摇着头，便敏感地笑了笑说：“算了……。”那甜甜地笑容注在乔老师眼睛里，使它们满得像要溢出来的酒杯。

一个接一个表情闪过，她晶莹的眼珠，微笑稍纵即逝，一种全然不知的倦怠神情使紫涵变得沉重、忧郁……

中午，艳阳仿佛一个硕大无比的蒸笼，无时不在作业，搅着泛着单调的白光，乔叶兴致勃勃地向冯骏超家走去，见他正在看电视。便笑呵呵地拍拍冯的肩膀说：“给你看一封信，是紫涵的。”

冯接过信，好奇地读了一遍，颤着手说：“你的功劳？”

“怎么说，师生共同努力吧，想想咱们对教育事业殚精竭虑，不容易，能够培养这么一棵苗子，也算是欣慰吧……。”乔叶打开话匣子一肚子的话像找到释放口。一涌而出。

冯高兴地笑了笑。午后一点钟左右，紫涵正在打扫卫生见冯老师脸上挂满了笑容，便意会了，友善地嘘了一中气，她的沉默无言简单明了向老师陈叙了一切。她深切感受到那目光那么诚挚、坚定、充满希翼。

次日，乔叶又收到给紫涵的来信。信中，除了寄发获奖证书，并破格被吸收为编辑，通讯员……还有一部分奖金。当紫涵看到这些成绩时，竟扑在乔叶的怀里大哭一场。

早自习，二（3）班集体内一片混乱，几个喝醉了酒的学生在教室里糊打，紫涵见事情不好时，想了办法阻止，他们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噢，你就是紫涵魅力不小吗？漂亮有才学，难怪乔叶，乔林父子通通被你吸引了。”

“你不觉得很贱吗？还第一名，高才生，班长，你也配！”说完男生居然很没有理智，将啤酒瓶打破，用破掉的那一半对付她，并对她动手动脚。陪我们玩玩了……！幸亏她闪得快，才划了一下。

此刻，学生处的警务人员，将几个闹事的男生叫走了……乔叶慌忙地跑来，见紫涵手上面血淋淋的伤口，铁青着一张脸，将她的手抓过来，虽脸上的表情急躁，但手劲却出奇温柔。

“你怎么搞得，见势不好，别管了”

“不，我是班长，本想去跟他们讲理，却……。”乔叶阴沉着脸，眼睛像冰一块，将欲等她的话全吞下去。紫涵像受伤的困兽，看到他布满阴郁的脸就害怕。老实说，即使方才跟那些酒醉的男生对峙时都没这么恐惧过。

“去，我家上药。”乔老师担心地说，看着乔叶，包扎着姿式，紫涵聪慧地问，你学过医吗？“是的……业余学了两天。乔叶漫不经心地说，过了一会……紫涵露出灿烂的笑容，说：“谢谢老师，我该走了……。”

“答应我，以后别在这么冲动，别干这么天真，幼稚的蠢事。”倏地他将她抱得紧，还来不及惊呼的紫涵，被他那阳刚男性化的气味，充满整个鼻息，唔！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混合浓烈的酒精，她才意识到他刚才喝了酒。

“我知道，您别担心！”她柔声地保证道。

从小到大，她大概除了母亲以外，唯一如此深切担心她的人，一种莫名的喜悦穿过她全身。

而乔叶一直绷紧的身躯，在听到她的话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无语，并肩坐着，乔叶不想那么无耻、轻薄，去伤害最心爱的女孩子，但在强烈酒精作用下，理智失控，完全无法控制蛰伏许久地渴望,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房间，照射着紧紧相拥热吻的师生。一切是那么美，那么让心神往，她打算就此沉沦下去，可是心中为何一直觉得不安呢？

她蓦地睁开眼睛，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大力推开他的脸。急切、沮丧而愧疚地说：“我们不可以这个样子……。”

紫涵一直在回避，与乔叶再次单独见面，以免尴尬，但她无法抵抗那双忧郁却渴求的目光。她蹙眉思索着“无论与老师之间发生过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对他的感觉，那种渴望父爱，关心的情谊，而不是爱情。这不是借口，是的，现在她无法拒绝对他的渴求，在他的怀中，所有应该拒绝的理由，全消融殆尽，她想被他钟爱……但……”

第十二章

清晨，学生们心事重重地不堪重负，乔老师布置完考试程序及注意事项，最后读完考号。这一天基本没什么具体内容,教室里叽叽喳喳乱成一片。

乔林走到紫涵面前，深情款款而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开始那么嫉妒、欺负你，不知不觉后来喜欢上了你……”

紫涵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那时我明明恨你，说完……不由低下头。”

“那时看你柔弱的像林黛玉，被风一吹就要倒，但谁能相信，在这看似柔弱不禁风的身躯下却拥有比谁都还坚强的精神。”他的眼睛望向遥远的过去，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你毫不客气，将我的第一名全部夺走。那时，我的自尊心被跌得粉碎。”他凝望着她笑道。

“那你活该，谁叫你挑起我‘必胜’的意识。”紫涵赌气地说。“当我爸爸宣布新的任职时，你用挑战的眼神看着我，我想那一刻……。”过了半晌，才分开，紫涵的手抚他的唇，眼睛望着他说：“那时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你，只明白除了乔老师和你之外我没有在意过任何人。”他明白又何尝不是，竞争可以树立不少敌人，但却又是我们之间深沉的纽带。

“你可是我上进的阶梯啊，说心里话，自从我妈和妹妹走后，爸爸的情绪有时很不好，外表虽个‘乐天派’但内心却沉痛不已……是你的出现给了他安慰和希望，他对你的爱远胜于对我关怀。”

“你知道吗？或许由于过去经历，留下太多的阴影，我怕……你们之间的这种纯洁会变质……。”乔林无法抑制压抑在心中种种顾虑，情绪激动地向紫涵表白，表明他对她无尽的爱恋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他变得冷酷，面无表情，可是却无法掩藏眼中的痛……还有爱，紫涵敏感地心在颤抖……泪水滑出眼角，她不希望这种爱会在这种情形下伤害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爱你，要这么委屈？为什么？”乔林痛苦发问，紫涵呆怔在那里，将拳头放进口中咬着，在万般的绞痛下，无奈哭出声来。

最后，紫涵坚强而理智地说：“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感谢你们对我的情谊，不过在学业上我是你的敌人，你要用能力证明给我看……我也会用能力证明给乔老师看……。”说完扬长而去了。

教室里，仍是一喧哗，乔叶推开门……沸腾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他严肃地说：“下面我们把教室打扫一下，各组组长分头行动。”

整个教室呈现一片忙碌的景象，有的擦玻璃，有的扫地……有位同学匆忙中对紫涵说：“涵涵，你文笔好，帮我给冯骏超老师写封情书吧。”一时间紫涵有些不知所措，明天就考试了还有闲情让我给她写情书，不可思议。

“你俗不俗，还有这心思，想想你那摇摇欲坠地成绩吧！……但如果成绩好，我可以帮你一下”紫涵灵机一动故意这么说。

“静一静，乔老师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撂学生的作文。他站在讲台上，右手擎起，微笑着说：“谢谢同学们一往对我信任，这些作业物归原主，课代表把它发下去。

紫涵仍像以前那样平静地坐着，很默契也很自然地理解老师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她和他的心境坦然而平静，这种坦然和平静让他明白：“她仅是一位老师的希望，再不会有别的故事……。”

乔叶走出教室，站在阳光下吸着烟……一年来的甜美时光清晰浮现在脑海，她的笑靥，她的聪慧，不轻易展露的温柔才情……让人不由自主爱上她。蓦地，他突然感觉身负一种巨大的责任。是啊！我培养的紫涵，会叛逆学业吗？……还有她的家境，她未来的人生会幸福顺利吗？他熄灭烟，反复幼稚地思量，但愿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仅是一种杞人忧天的想法。

乔叶茫然无措望着她，目光中有一丝淡淡地惆怅和忧伤，他们柔和地平视着对方，他的这种目光让她怦然心动，她觉得这是他生命中最光彩的眼神，因为它包含着沉重的责任。

下午考场布置好了，紫涵、孟晗、乔林争先恐后在场外议论纷纷……

“看，我在那儿……唉，我在你后面，太好了，太好了，我在第二桌。”紫涵兴高采烈地说。

“看来这次你又胸有成竹了。”乔林笑着对紫涵说，他的言语那样笃定，简直是一种信任。“谢谢，我会努力的，愿你超过我。”紫涵回应道。

第二天考试完毕后，那位让紫涵写情书的同学说：“这次你准备写好点，我自感考得不错。”望着那幅得意的样子，紫涵欣慰松了口气。但只能默默地对她说声对不起，为了你，为了老师，为了懂爱的我们，原谅我欺骗了你。

夜幕降临，紫涵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徜徉在乡长间熟悉的小路上，一阵柔风吹过，白杨树发出“唰唰”声伴着轻脆的鸟叫声。大自然无声谱奏一曲优美的旋律。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清爽。情不自禁唱起《生活之歌》：

我独往独来，走在云彩之上。

左手是一轮明月，右手是一轮朝阳。

回首大地无限苍茫，云飞雾卷

我不知此时此刻欲去何方……

第十三章

时至春天，春风浩荡，暖意融融，在整个校园呈现出一片清丽可人的画面，隐含着与世无争的气质，紫涵仰头望着天空掠过几只天鹅从天空中掠过。此刻总觉得什么东西在心底苏醒，有一种说不清的激情，在冲撞着思想的坚冰。乔老师说：“天鹅要飞，就不应该限制她的翅膀，这是不可泯灭的生的天性。”但自己为什么总不愿见到他呢？是害怕，是自己成绩下降一种心里愧疚。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不想再用悲哀搅乱自己宁静的心的水塘。

高二升级考试自己乔林名列全校第一，后来分被分到三（1）班，乔老师因教学成绩突出被任命为三（3）班主任，乔林也分在父亲的班，令她欣慰的是孟晗和自己分在一起……。半年来，紫涵经受太太多精神上的折磨，母亲的重病，父亲的蛮横无礼，老师的斥责，同学们的闲言碎语，这些是她曾经始料未及的，她也想再挣高分，不会令老师失望乔林的失望……不必承受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但自己的家境所限，她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成绩直线下降。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与乔林并驾齐驱了……没有资格实现乔老师、母亲对自己无限的希望。文学成为她惟一的精神支柱，它可以驱散朝来暮往的阴霾，回复一个圆圆的梦。她故意远离、冷淡乔叶父子，让他们忘记曾经的一切……

紫涵曾心碎地在日记中写道：乔林曾无数次找过我，问我怎么了，怪我违背曾经的誓言，我清楚地记得：“他撕心裂肺地对我说：“你聪明，你厉害……你太残忍了……要逃避多久？”他的呼吸急促眼睛血红，受伤的惨笑。乔老师有时见我什么都不说，只是苍白着脸，用那对憔悴的眸子上瞅着我，瞅得我心都碎了。

我多想在无人的时候，哭着对他们说：“你们饶了我吧，世界上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认定了我？我已非惜日的我，一个用文学发泄忧伤的人，对你们还有什么意义？仅为一份渺茫虚幻的希望树吗？她再次情不自禁地默念那首小诗，希望是棵常青棵/临近了/我看见你栽的。”

现在紫涵的语文老师叫陈丽萍……学校里阳光般的生活令紫涵发窘。她无法忘记对乔林的喜欢，对乔老师的依恋，但这些美好的感情在世俗的流言蛮语中被践踏的那样龌龊。她厌倦了整日在卿卿我我的感情游戏中流动的生活，突然她的心生起一股莫名担心的情愫，乔老师很久没来上课了，他生病了吗？她很想写信问候他，于是缓缓的地伸开稿纸酝酿其中的内容。

尊敬的乔老师：

您好！

好长时间没见您来上课了，学生十分挂念，我知道您爱生气，千万别伤了身体，少吸烟、喝酒，一切珍重！此时，紫涵总有一种难言的情愫在现实淹没不被人理解，一时兴致，写下一首诗：

《磨砂瓶中的酒》

人缘

站在人们的拇指上

用纯醇

托起仅有的空间

把湛蓝

排满大地

飘着的片片浓香

销魂了

多少笑语欢声

氧化了

多少离别愁绪

在生命的音符上

踩出七色流动的曲子

把清澈

浸透胴体

折射出

黑暗的光明

把血液

合成燃烧的泪水

干瘪

湿润的思绪

端起春风

把大地撩出翠绿

静听

绽花的芬芳

举起阳光

把翠绿砸得泛黄

凝目

叶落的忧伤

走向思想的深处

眸子掉在朦胧里

纯洁

淹没在疑惑里

乔老师，每每谈及写作，往事总历历在目，感谢您曾经对我鼓励和帮助，让我取得那么多优异的成绩。您怕我写小说影响学习，便建议写诗，从进入更高一层的文学殿堂。我总在心里感谢您如慈父般的关爱，像朋友一样共抒岁月情怀……我渴望与您相处谈谈文学、人生，但我无法冲破世俗的隔壁，我怕那些流言蛮语再次无情的打破心灵的平静，让我畏惧、惶恐、害怕。

您知道吗？半年的生活我像一个泥雕人，在别人的冷漠气氛中存活自己仅有一点希望。又默默地滋意成长着生的灵性。陈老师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理直气壮地说：“当作家”，可随后迎来同学们一片喧然的嘲笑。现在我真深感到“憔悴花遮憔悴人”的境界了。我的孤独、无助向谁释怀……？我感觉走在自己的道路上那么蹒跚，但心中的信念却牢牢将我支撑。谈到未来，我很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仿佛被时间漠忘的孤儿，渴盼爱的到来……依稀可以看见一抹带有希望的曙光，慰藉受伤的心灵。

祝

工作顺利

万事如意

学生：紫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