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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传尺素

推荐人:小苦菜 来源: 阅读: 2.17W 次

“它是滚滚黄河中的一条鲤鱼。

鱼传尺素

它听上辈说:先辈们听说龙门风光好,于是都从这孟津渡逆流而去,通过洛河又顺伊河来到龙门水溅口的地方,怎奈这龙门山却无水路,先辈们都聚在了这龙门北山之脚的河流中,这时红鲤老祖对大家说‘我们跳过去!’

有的鱼说:‘这一跳过不去便是必死无疑’。

有的鱼说‘这么高,怎么跳啊?’

红鲤老祖说:‘大家潜至河底,待这黄河泛滥之时,以冲击之力跃过这龙门山。’

红鲤老祖见大家七嘴八舌拿不定主意,便身先士卒说道:‘那我先来。’

只见红鲤老祖潜入河底,找到两棵韧性极强的水草,以鱼尾绊一边,鱼嘴咬住一边,刹那间河水涌动,老祖以全身之力回拉水草,瞬间松开,任鱼尾摆动纵出水面,一下便弹出半天里,高于山腰之上,其继续前涌,乃至翻云覆雨之处的山头,却突现一团天火烧掉了老祖控制方向和摆动的尾巴,老祖忍其疼痛,乘风而去,见南山一湖水澄澈,管不了那么许多,便纵身而入。还在龙门山北脚的黄河鲤们见此情形都吓成一团,而正欲返回孟津渡时,一条巨龙身着熊熊烈火,将龙尾盘于龙门山之上说道:‘大家不要怕,我是红鲤。’大家听见熟悉的声音都目瞪口呆。

老祖说:‘我已跃过龙门,就从我刚才的方向跃过便可!’

黄河鲤们受此鼓舞,纷纷结水草而跃,但有的鱼跃了过去,有的鱼不忍天火煅烧从空中掉落,留下天火灼烧的印记,所以如今的黄河鲤皆有先辈遗传的印记。

唐朝时诗仙李白诗云‘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它也是这黄河鲤中的后代,听此先辈传说,与众鱼一般,想逆流而上,跃龙门而化身成龙。它便告别孟津渡,逆流至洛河。

都说洛阳好,人子他乡老。它沿河边而上,看尽了洛阳牡丹,它流连多日后继续逆流而上,但到流出洛阳的河段时,河底许多巨大的石柱盘亘,十五根石柱错落林立,左边六根,中间一根,右边八根,从中间那根无论左右而入,又是十五根石柱,左边三根,中间五根,右边七根,它左右徘徊都转不出去,懊恼多时只好原路退回些来。

正当它思虑这石柱之阵如何才能过去时,见一书生着一袭白衣步履阑珊的跑来河边,跑到河边便一个扑腾捶胸顿足哭泣起来,它心想:洛阳正是牡丹盛开之时,游人皆心情畅快,这人怎么如此悲伤?于是它纵出水面,将鱼尾在空中一扫,向书生洒去鱼尾上的水点,便又落入水中看这书生的反应,怎奈那书生悲切之极却不曾理会这水滴,它一向却是固执,便浮出水面,开口说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悲切。’那书生见鱼开口说话,惊吓万分,那还顾得拭去眼泪,便惊坐在地上连叫‘妖怪!’它不慌不忙解释道:‘我是孟津渡要去龙门的神鱼之后,自然会说话’,那人听罢才退去些惶恐,坐跪起来拱手道:‘竟是传说神鱼,小生愚昧,失礼之处,上仙见谅’,它心中乐道:这书生当真酸腐。然后问道:‘你如何在此哭泣?’

那书生这才拉扯下衣着,坐于河边与它说‘小生本是这洛阳城外的一秀才,因祖上有花农,传下些牡丹种植之法,每年得参加洛阳牡丹花会,在洛阳却也有些微名,在去年牡丹花会上,当今丞相的千金来洛阳赏花,与我结识,怎奈小生与之一见钟情,互生情愫,平生不知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但却门第有别,我终是区区花鸟隐士,连年入长安前去拜访,不得相见,小生深知此生与之无缘,便想修书一封,了却其念想,愿一人独念相思,怎奈相府守卫森严,书信也递将不进,方才我便是被相府守卫从长安押解回到洛阳,痛斥之下,狂奔至此,不禁伤感……’

它听完之后,心中感念:我要跃龙门,他要进相门,虽目的不一,但此人艰辛,与我一般。便说:‘那相府在何处?’

书生答道:‘就在龙门山北脚下的韩城之中’。

它说:‘你回家用布帛修书一封,我在此等候,我将与你送去’。

书生听罢大喜:‘真的?若有上仙神力相助,一封书信岂不是易如反掌。’说罢,他随即掏出本要送去长安的书信卷成柱状,它跃起将其吞入腹中,随即又问道:‘你可知前方河底有石柱盘亘?’

书生道:‘哦哦,前方为阴阳术数之源的‘洛书石阵’,小可虽不是饱学之士,却也知晓一二,待我说与上仙’。

那书生从衣中拿出布帛,咬破手指画出一个九宫格,边画边说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上仙由此至龙门,只需从八柱中过,从五柱而穿,由二柱而出即可’说罢,拿起布帛给它看,它看完之后便告别了书生继续向龙门逆流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龙门山北脚之下,它见龙门山横亘江河大地,气势恢弘磅礴,极目看去,山峰尚有先祖成龙盘旋其上留下的圈红痕迹,再向上,云雾掩盖,于青山之间足有仙山之状,而这时它想起了答应书生送信之诺,却回想:我不过会说话而已,哪来什么神力,盼有渔人待过,与之送去,我也好早日跃过这龙门而去。

它在河边等待良久,总算有一渔人前来,它说与那渔人听,那渔人初感惊讶,这神鱼竟开口说话,但听它娓娓道来之后,也为此深深感念,但那渔人听罢还是叹息道:‘那相府岂是我等平民百姓和一般俗物可随便出入,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它听罢,思虑良久,思绪中尽是从孟津渡一路而来的艰辛,但回想到被‘洛书石阵’挡回,听那书生一番倾诉,不免为之一动,它想:若是我跃过这龙门再与其送信,岂不易如反掌?或是我不与其送信,那书生送信也就是为了断牵挂,他怎知我送到与否。它纠结万分又想到:不行,先辈筚路蓝缕,跃龙门化身造福人间,我若怀此恶念岂不化身成恶龙;但我若跃不过这龙门,未跌入水中,不幸死于万丈悬崖之下,这书信又如何能送去……

它终于跟渔人开了口:‘你看我是俗物否?’

渔人说:‘上仙真是会开玩笑,上仙通身赤红血色,金鳞玉光尽显,能通人言,早有成龙之形,怎会是俗物?’

它说:‘那你将我捕之而去,送与那相府之上如何?’

渔人惊道:‘不可不可,我怎敢捕拿上仙’。

它毅然道:‘无妨,你且将我捕去,我将书信送到,自有方法脱身……’

那渔人便听它的话,将它捞上岸,放在鱼篓里向相府送去。相府管家见赤身金鱼,大惊之下将其拿回相府,让厨师将其烹饪了。它躺在砧板之上,毫无跃动之意,任利器将其剖析,它此时想着的却是那巍峨的龙门山后的南湖,想着想着,慢慢失去了知觉……

西山落日将暮未暮,相府得此神鱼,举家同宴,相府的千金将筷箸伸入鱼肉,似有布帛之物,其用筷箸夹出,举家惊异,打开一看,字迹虽已被水模糊,但却依然能清晰看见珠玑字字和那个令相府千金痛彻心扉的落款,丞相感念,破例将此书生招来,让其入赘相府,那书生问起妻子如何得到的书信,妻子如实相告,那书生追悔莫及,将事情说与妻子听,夫妻二人将鱼骨收将起来,埋于龙门山南湖之畔之后,回到洛阳,凿开‘洛书之阵’。”

在这滚滚的黄河之中,红尘却已不滚滚,而我却是一条贪恋红尘的鱼,从未想过看破红尘。

我每当将这故事说与我神鱼之后听时,我都告诉这些和我一样要去跃龙门的后生们说:“跃龙门,勇毅已足,至情义,尚需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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