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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世家之广式榴莲酥

推荐人:HJP 来源: 阅读: 9.04K 次

深夜的皇宫,暗红色的宫墙上面,印着黢黑的树影,乌鸦受到了月光的惊扰,在枝头发出一声声尖叫。在大殿里面,年轻的皇帝在批改奏折,桌子上面摞起厚厚的一叠,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小太监疲倦的脸庞。已经三更了,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梆子声。

吃货世家之广式榴莲酥

“陛下,吃点夜宵吧。”小太监端过来一叠桂花糕,皇帝一边用毛笔圈点,一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咀嚼了两口,突然脸色大变,旁边的小太监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这是谁做的桂花糕?!”皇帝一脸怒色的问道,小太监低声答道:“是张大厨。”“把他给朕叫过来。”小太监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厨师跪在地上,用手不停地擦头上的冷汗。

“这桂花糕是你做的吗?”

“是,陛下。”

“你虽然年轻,但也入宫多年,怎么连桂花糕也不会做!你自己尝尝吧。”说完就把碟子掼在地上,连同桂花糕摔得粉碎。

张大厨目瞪口呆,迟疑了一下,然后捡起一笑块儿,放进嘴里,立刻吐了出来。“陛下!这不是臣做的点心,一定有人想陷害我,望陛下明察!”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念你这些年为朕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就免你死罪,御膳房革除名位,永不录用。”皇帝摆了摆手。

张大厨在地上叩头如捣蒜,“陛下,微臣冤枉啊!陛下——”

张大厨被御膳房除名以后,凭借着曾经是御厨的身份,在京城一家着名酒楼里当起了主厨,一两个月后,凭借着自己以往的积蓄和收入的银两,在市面繁华地段盘下来一家小的酒店,很快就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

一天,张大厨陪着主顾喝酒,没发现一群大汉闯了进来,为首一个留着络腮连鬓胡子,一进门就大声问道:“张子善是哪一个?”张大厨红着脸,陪着笑说道:“在下就是,不知您有何贵干?”那汉子上下打量了张大厨一眼,说到:“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北京城,要是敢回来,小心你的脑袋!弟兄们把这家点给我砸喽!”说完手一挥,十几个赤膊的汉子冲上前来,掀翻了桌椅,砸碎了碗碟,客人一个个尖叫着往外挤,张子善想上前去争辩,不想身上挨了不少拳脚,等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荒郊,周围一片杂草,一个个土堆林立,张子善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所在,撒开腿玩儿命的往回跑。

张子善想回城去看看老母和妻子,但是又害怕被那伙人发现,性命不保。“我他妈到底得罪谁了呢?”张子善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通。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他在门外徘徊了半天,守城的士兵看着他像狒狒一样,忍不笑了出来。

张子善想起广州还有一位远房表舅,“也许他能够收留我。”张子善想到广州也是美食之都,那里也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等发家致富了,再把老母跟妻子一同接过去。张子善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就一路赶奔天津。在码头上发现,有一艘去安南贩珍珠的船,张子善想到它肯定会经过广州,就不加思索踏上了甲板。

张大厨生平第一次乘船,海上虽然风浪不大,但是他却吐的七上八下,再加上船上伙食恶劣,张大厨脸色开始泛绿了。船上的厨师大多水手出身,对于烹饪不以为意,张大厨忍不住了,便在一旁指导,甚至亲自捉刀。时间长了,全船的伙食都由张大厨包办,忙得不可开交,其他厨师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距离广州越来越近,船主跟水手们越舍不得张大厨,恨不得将他锁在厨房里,张大厨眼看自己的“刑期”将满,满心欢喜溢于言表。在到达广州的前一天,船主免去了张大厨的任务,亲自备办了一桌酒菜,盛情邀请张大厨。

“这么多年,我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一路上有兄台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说完船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大厨见船主如此豪迈,心头一热,便拿起酒杯,一仰头,脸上慢慢泛起红晕。“还得谢谢您的提携,要不我怎么能到广州呢,我——”突然张大厨眼前开始变得朦胧,头一歪,醉倒在酒桌上。“来人呐,张师傅不胜酒力,扶他到后舱休息。”船主喊了一声,把对面的杯子扬手扔进海里。

张大厨一觉醒来,船已经靠岸了,张大厨揉着惺忪的眼睛,拎着包裹,望着眼前繁华的街道,满怀兴奋的走下船去。街市上很繁华,人们头顶着竹筐,汇成河流,将他冲得七零八落。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打听表舅的住址,却发现这里语言根本不通。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老者,问了才知道这里是安南。

“完了,我怎么在这里?”张大厨隐约记得自己喝了点儿酒,然后记忆里一片空白。张大厨懊恼的往回走,惊讶地发现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迷路了。他深深地感觉到恐惧,浸透了自己的每一根汗毛。

闲逛了两天,自己身上的银两就用光了。中午张大厨一个人饥肠辘辘,走在街道上。两旁食物的香气,使得他两眼直冒绿光。走到一家烧饼摊位前,张子善看着金黄的烧饼,想象着松脆的外皮,喷香的酥油,喉咙里响个不停。手不自觉地有些发痒,但是回想自己曾经是一位御厨,如今却偷人家的烧饼,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便继续往前走,油盐的香味儿充斥在鼻子里,张大厨最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走了过去,趁人不注意,从摊上顺手拿起一个烧饼,刚想跑,肩上狠狠挨了一棍子。

“光天化日,就想吃白食?”张子善在这里听到“乡音”,觉得有意外,也有些亲切,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汉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张子善觉得有些面善,仔细一想,连滚带爬的起身要跑,却被汉子揪住衣袖,一把拖进屋里。“真是冤家路窄!”张子善想道。

张子善添油加醋的讲述了自己“惨痛”的经历,汉子知晓后,也不介意两个烧饼钱,慢慢的,张子善才发现他跟先前的那个“恶神”长的极为相似,但是性情老实安分,汉子祖籍云南,后来跟随父亲来安南做生意,生意失败以后,只能靠卖烧饼过活,好在他有一身的气力,同时用料地道,烧饼一个个滚圆金黄,散发浓郁的香气。“我教你做菜吧,以后开一家自己的酒楼。”张大厨见他人很朴实,像收他为徒。“我做烧饼就够糊口了,懒得学做菜。”张大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教你做些点心,这很容易的。”“嗯,好吧。”汉子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死狗扶不上墙啊。”张子善叹了一口气。

张子善倾尽自己所能,将能做的点心,从头到尾展示了一遍,汉子看得目瞪口呆,不停地擦嘴角的口水。“学会了吗?”张子善指着一桌点心说。汉子大略看了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汉子毕竟是个粗人,几个时辰过去,张子善脸色越发难看,想发火只好强忍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张子善只得从最简单的酥饼教起,一个星期后,汉子做得一手好酥饼,外表酥脆,馅料甜而不腻。张子善得意的嚼着徒弟的杰作,可是慢慢地发现,他只会做酥饼,别的还是一窍不通。张子善很后悔收下这么个徒弟。

徒弟一天只做十炉烧饼和酥饼,几个时辰就抢购一空,剩下的时间,便是到处闲逛打牌,张子善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也没办法,除了打扫屋子和做饭以外,也无事可做,只能跟坐在茶馆里,跟一帮“外国人”闲聊。

一天,张子善刚进屋,便立刻退了出来,只见徒弟手里捧着一只碗,里面装满了乳黄色的东西,散发着强烈的恶臭。“你,竟然——”张子善下巴脱臼似的合不拢,惊恐的看着徒弟。徒弟见状,擦了擦嘴巴,递给师傅一碗。“你给我滚出去!”张子善吼了一嗓子,捂着鼻子出去了,只剩下徒弟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愣。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榴莲,当地一种盛行的水果。

张子善估算着时间,然后回屋,发现面团已经揉好了,而徒弟早已不见踪影。“不成器啊。”张子善生着闷气,愤愤地开始做酥饼,没看见放酥油的碗里盛满了榴莲肉,他嘴里喃喃地骂着,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京城一年多了,家中老母也不知怎么样了。把“酥油”全部揉进去以后,低头一看,只能叫苦不迭。

张子善想把坯子倒掉,但是想了想,还是放进了烤盘里。“万一会出现奇迹呢?”张子善等了一两个时辰,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徒弟刚刚打牌回来,一进门问道。张子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又过了一个时辰,酥饼烤好了:外表金黄,里面馅料甜而不腻,榴莲的臭味淡化,散发为一种奇香。师徒两个欣喜若狂,从此这家店就专卖这一种酥饼,后来起名为榴莲酥。

张子善虽然精通当地方言,但是仍旧思念故土,便劝说徒弟一起回到了广州,在广州做起了榴莲酥的专卖,生意越来越大,有十几家分店,经营着各种点心,其中又以榴莲酥着称,后来抽空儿,将老母和妻子接来,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广州府每年为皇帝进贡的时候,又添加了一道甜点,就是这家榴莲酥。后来做法流传开来,使其成为一道经典的美食——广式榴莲酥。

在这座城市的小吃街上经常看到广式榴莲酥的牌子,旁边则是食客排起了长龙,一个个拎着袋子,眼巴巴的盯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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