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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世界(1)

推荐人:董莹 来源: 阅读: 2.96W 次

我们建起了高高的城墙,以阻挡外来人的侵袭,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不停地叫喊着,不停地撞击着,我们,岌岌可危

消失的世界(1)

月亮,比以往更为平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以同样眼神看着她的我。坐在街旁的石阶上,手中还握着一瓶刚打开的汽水,被那景象吸引住了,于是就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因为风的缘故无法聚精会神,便也就喝了一口回屋里了。如果说一个人的时候偶然会感到悲寂,那么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全世界安静唯独你一人在用阴郁的嗓音低吟一样。

一直盯着窗外那些千奇百怪不断闪烁着的亮光,不知道此时此刻离黎明还有多久,这里的黎明好像总比其他城市的来得晚一些,还是说无论是屋子里或是街道上整夜都是灯火通明,音乐声,狗吠声,碰杯声,高跟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男人点烟的声音,已婚女士与单身汉的欢笑声,那些好的、不好的,全部以高分贝的音量输入我的大脑中。

我想找个方法离开那里却又被挤到了椅子旁,只好向旁边看去,那瓶朗姆酒(已经是第二瓶了)放在那里不知道被多少人倒来倒去,于是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自己喝个酩酊大醉,随后发生的一切让我至今也想不起来,我只知道第二天我在家门口的台阶上醒来的,脑海中还播放着昨晚的最后一首歌。

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想赶着下趟车钻进市中心那个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小格子间里,然后度过一个无聊的上午,出门时顺便查看了一下邮箱,又是一些派对的邀请信,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惯例,凡是派对邀请信都会在信的左上角盖一个酒瓶一样的印章,这样人们便可以通过辨别酒的好坏来选择下一个夜生活的归宿。

这一整天把文件搬过来又搬过去,人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房间里却很的吵,他们走来走去,打印机飞速运转,看着他们宿醉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红血丝,却还一本正经的整理着文件,我也尝试着向他们一样,把自己浸泡在忙碌的工作中,但越是想适应越觉得厌恶,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仅把远处的高楼掩盖起来,也将人们的心笼罩起来。

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瞬时间洒满整个心房,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没有氧气的房间,四处都是铺满纸张的墙,他们正快速的向我靠近,勉强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那是一块布满灰尘的表,没有人去关注它显示的是否是正确的时间,但人们都在等待它去赋予自己另一条生命。

指针到五,便安静了。

从工作中抽出来后我来到了离方格子一个街区的蛋糕店里,把自己关在了店里最为隐蔽的角落里,靠着墙让我暖了许多,从而也安全了许多,不过这也是一个绝佳的地方来观察店里的每一个人。女士们不断做一些小动作来引起对面人的兴趣,那些没那么幸运的人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假装去品尝一道美食来掩盖独自一人这个尴尬的事实,餐厅小姐在热情的介绍着本店最受欢迎的佳肴,欢笑声起起落落。

落地窗边坐着一位身着一深褐色大衣的先生,他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那种眼神像是一个深度近视的人在看一本密密麻麻的小说,又好像是正在计划着一场谋杀,随时准备用早就藏在大衣中那把静音手枪杀死下一个进入店中的贵妇,当我把这些奇怪念头从脑海中丢掉时,先生突然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我相信如果没有那扇窗户阻挡他一定会直直的向前走过去,我很好奇,他的“目标”到底是谁,难不成在如此平凡的一天中就要发生一件振奋人心的凶案?

他慢慢走向一位身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夫人,他们攀谈起来,那如杀手一般的面孔见到女士也舒展开来,露出了笑容,此时店里响起了Pro Una Cabeza 动人的爵士乐,我欣赏着如此美丽的景色,先生点了一支烟,像是在和女士展示自己的神秘,烟雾在两人中间缠绕,变幻出了不同的形状,街道两旁的灯光渐渐亮起,投射到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最终折射到了二人的脸上,他们相互挽着向小路尽头走去,渐渐的融化在着被夜色染过的画布当中。

走出蛋糕店,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刚刚那位先生尼古丁的味道,我尽量把自己用大衣裹得紧实一些,可还是被那从巷子里吹出来的风冻得浑身发抖,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虽然道路上很少能看见像我一样如此在冷风中依然保持清醒的人,但不管是那些躺在街旁的石阶上一边唱歌一边抽泣的流浪汉,还是那些正在用小号演奏爵士乐的乐手(他们从游轮上被辞退之后就一直在街旁演奏),都让我感到安心。

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中溢出来的灯光和音乐都让我暂时忘记了寒冷,一阵阵的欢笑而空洞的笑声响彻深秋寂静的天空,树叶被风吹到了我的脚下叫人寸步难行。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蹒跚地回到了家中,没有去触碰开关,直接缓倒在了床上,街对面的灯光照在那被擦得鲜亮的红木地板上,望着屋子里的一切,除了这张床,就是正对着我的大衣柜,几个夹着我和家人照片的相框之外再无其它,就算这样这里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放下全部然后做梦的地方,自从夏天来到这座城市以后就一直居住在这里,但和它相处的时间很短,除了在方格子里工作之外,就是乐此不疲地拖着疲惫的身躯穿梭在各型派对上,与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做着简单的社交。

我对此并无任何厌恶之感,只是有一种疲惫,就像在一个精品店里挑了许久的礼物眼睛已经对那些闪亮的物件疲倦而已。此时街道上又传来青年男女欢笑的声音,音乐也渐渐消失在城市上空的烟雾之中,我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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