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民谣，品社会（5）

农村里的农民是这样的贫穷，是这样的悲苦，是这样的无望，那么，工人又过得怎么样，城市里的人又过得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也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贫穷和悲苦？

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年终工厂闹兮兮，客人一批又一批。消防队来查消防，防疫站来查防疫。普法办来查普法，计生办来查节育。市总公司搞评比，区爱卫会选红旗。税务分局前脚走，后脚来了物价局。谁来都要厂长陪，谁来都要摆宴席。谁来都要买产品，谁来都要赠挂历。厂长累得嘴起泡，主任累的脱层皮。唯有酒楼生意好，经理见面笑嘻嘻。感谢贵厂多关照，明天客人来几批？

这里工厂工人的命运和农民何其相似，农民是被四只金钱豹（工商税务等），十三顶大盖帽（公安武警等）通吃，工人也是被他们通吃，除开被通吃，还要买他们带来的产品和挂历，还要陪他们到酒楼去吃饭喝酒，厂长和主任也是有苦难言，喝酒喝得嘴巴起燎泡了还得要陪喝。

在工厂内部，权力也在一次一次重新分配，最终的结果，权力不是落到了能人的手里，不是落到了办事公正的正派人手里，而是落到了书记厂长裙带关系网中。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书记的儿，厂长的侄，科长的外甥没旁人；亲家局、夫妻科，外甥打水舅舅喝，儿子开车老子坐。

在这样的工厂里工作，工人们还有没有理想，什么四化呀，什么技术呀，这些东西是不是还装在他们的心里？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活少钱多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工人的这些理想全部是自私的，而且没一件是可以实现的，完全是他们梦中的一种臆想，现实中所有的通道都被堵死了，他们只能在梦中臆想了。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国家的工厂开始改革，许许多多的国营工厂开始倒闭，或者由国营变为私营；许许多多的国营企业开始自负盈亏，于是，这改革的成果就是大量的工人下岗，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下岗下岗，下了忠良，来了豺狼，糟蹋了姑娘。还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下岗女工别流泪，昂首走进夜总会；不靠政府靠社会，有吃有喝有小费；别看咱们没地位，市长书记一起睡。

岗位不是不要人了，而是不要你了，你走了，豺狼来了。下岗的女工变成了卖淫女，她们没有了羞耻心，这里有吃有喝有小费，没准还可以遇到来嫖娼的市长和书记，幸耶，非幸耶？

工人下岗了，没有人管束他们了，他们和涌进城市里的农民一起开始污染这个城市，形成了城市十八怪，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影院只放录像带，夜半歌声传天外。摊开麻将把客待，铁门铁窗铁阳台。猪肉牛肉注水卖，“珍稀”成为下酒菜。“大款”争把猫狗爱，染起头发充老外。污言秽语随口带，杂物废纸胡乱甩。下水道口缺少盖，小摊小点占道摆。算命先生站成排，好人偏去充乞丐。精神病人好自在，旅店拉客死活拽。锻炼只有老太太，高级轿车处处在。

下岗工人和涌进城市里的农民也在分化，有的人更加贫穷了，有的人变富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现在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性事，有一则民谣是这么说的：腰包越来越饱，吃量越来越糙，穿着越来越少，老婆越来越小，家伙提前变老，　婚前都要乱搞，少女变成大嫂，终身伴侣难找，当第三者插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