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巧嘴

曾经看过电影文学剧本《张铁匠的罗曼史》，许多生动的故事情节已经忘记，唯记得，老铁匠的女儿，去请父亲的徒弟张铁匠，要他帮助给她爹捶捶常年疼痛的腰的时候，含羞带嗔的，倚在张铁匠的门框上，对张铁匠的一句台词：“俺是让你跟俺到俺家帮俺捶捶俺爹他那腰”。果然，在看电影时，这句绕口令一般的台词，被著名演员王馥莉的伶牙利齿一口气，顺畅的连同女孩子的贤德、善良与干练吐了出来，那情形，真是觉得一口气说出了二十四朵莲花不掉一个瓣，好舒畅。于是，年轻、憨直的小铁匠娶了她。

我曾背地里颂过这句台词，不够完美，连一朵完整的莲花也说不全。看来，人说的三寸不烂之舌后天很难练就，舌尖上滚出的直达心口的情意也不光是舌头之功呢。

我拙于语言表达，时常憾于隐秘的心境不能以声音的形式动人，那种茶壶里倒饺子的干着急，我深有体会。也曾经风雨无阻的到书摊上购得《演讲与口才》、《思维与智慧》，想借砺石磨锐自己的口舌。砺石是好砺石，终究磨不锋自己的武器，朽木不可雕谁也颠覆不破。渐渐的放弃了那些摞成等膝的语言法宝，竟然不知它们进了哪一家造纸厂化纸浆去了。

生活常见各色的巧嘴，虽然在夸大其词地说你的优点，明知功利心在后面，却听得满心飞扬。

朋友一家来做客，女儿斯斯文文叫叔叔、阿姨，又把自己的糖果、小吃贡献。朋友妻揽过为她剥糖的女儿：修养这么好的女孩呵，以后多到阿姨家，让阿姨家的小妹妹与你学着一样的出色。

言外之意，她的女儿没有我的女儿出色。如果真的有个人当了她的面褒扬了我的女儿而贬了她的女儿，我想即便她不竖眉也不会痛快。

然后她转向我，看这乖巧漂亮的小女孩，就知道妈妈一定美丽、文雅又有不俗气质，果不其然啊！

我一向不以尊容自诩，却不反感她的话，虽然我知道她是有来意的，可是那话从她的嘴里鲤鱼吐泡一样的自然妥贴，谦虚中含了羡艳。

果然，临告辞前，他们要我为他们的女儿修改作文。我爽快的答应了，后来女孩的名字在《小学生报》上出现。

在一家服装店，一个女人在试穿旗袍，女人走出试衣间，店小姐惊呼，小姐，这件旗袍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与您的富贵气质相得益彰，我们的模特都被您比下去了，您不买也多穿会儿，给我们小店做会儿广告吧。

女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逛街计划里本来没有这件旗袍。当即掏钱，改变计划，塞起旧衣，扭着窈窕的细腰，肥厚的屁股，迈着显而易见的0形腿去了。

天，这样的一双腿，怎么可以穿无比挑剔的旗袍？商家小姐的嘴巴好厉害。

小姐随即把注意力投向了我，我赶紧逃了。我担心自己禁不住她翻花的巧嘴，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可以穿旗袍的场合。

前几天，菜场多出个卖豆制品的外地女人，我买了她的豆腐丝。称好后，女人笑容可掬的又搭上了几块淹制的豆腐块，说，是老主顾了，要照顾。

我分明是第一次见过她，我不点破她，我们都心照不宣，我想她一定是对所有买她东西的人都这样说。

吃了她的淹豆腐，觉得味道可口，又去买，告诉她豆腐块好吃，想单买淹豆腐块。她说豆腐块不买，只做搭配，并说，想吃就拿去，不要钱。

怎么可以白拿人家的东西，于是又买豆腐丝，她搭了更多的淹豆腐块，于是就把她的豆腐制品介绍给朋友、邻人。巧嘴会道的她，把小本生意做得火红。

巧嘴人总是有优势，只是巧嘴大多是天赋，后天很难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