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耳朵

我的老家在四川南部，茶树是这里特有的树种;我说的茶树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采摘茶叶的那种茶树，而是一种韧性很好，生长极其缓慢的树木。这种茶树不需要修剪，而是任其生长，主要的用途就是用它的树干做工具，比如农村打石头用的二锤手柄，或者迂成半月状做箕伯的支撑，还有就是其果子可以榨油;听老一辈人说，当年穷人就吃茶籽油，显涩味，但很健康。这种茶树在老家的山林里很普遍，一般只有两三米高，树干也最多成人手臂大小，反正我是没有见过更大的茶树。

小时候，我们没有上马零花钱，加上物质也不是那么丰富，农村的娃儿都是喝露水，吃百果长大的，自然茶树上的果子也是我们的饭后餐点啦。茶耳朵就是茶树给我们的最好回馈，茶耳朵顾名思义就是茶树上长的像耳朵一样的东西。它其实并不是茶树的果实，而是茶树的嫩叶子发生变化生长成加厚的东西，其实也就是茶树的一种畸形生长的叶子。一般开春后，茶树长出新芽，我们就会上山寻，茶耳朵有很多颜色，但是只有长大灰白(我们叫蹦壳)啦的才味道上乘，否则是又涩又苦难以下咽。

那时候一家总有几个伢仔比较调皮，我们背子背篼满山的转，那棵茶树的茶耳朵长到什么程度啦，我们都了如指掌，而且我们还分了山头，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山头，还要找出最大最好的茶耳朵比赛。今年初，我带着五岁的儿子回老家耍，在路边上我就看到了一朵灰白的茶耳朵，摘来给儿子吃，并告诉他这就是爸爸当年的水果。儿子看了看告诉我说，这东西不能吃，路边的奇奇怪怪的，妈妈也不同意吃。我一个人将茶耳朵放嘴巴里，虽然仅有的甜味中带着涩，不过还是当年的那种感觉;那种儿时的感觉久久的回味在我的嘴巴里，是啊老家的每一路都是那么熟悉，三十年前我就和儿子一般的年纪在这些田坎上摸爬滚打就这样慢慢长大，走出了大山。

感谢茶树，感谢那些茶耳朵一样的果实陪伴我度过无限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