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变老了（15）

我家附近有一个较大的亭子，周围栽有常青的绿树，时常有老人聚在那里下棋。父亲没事做的时候，偶尔会去亭子里观棋。

那天早上，我要去城里和朋友见面。我开着电动车出门，经过这个亭子时，看了一眼亭中的老人，他们除了衣服各异之外，头顶全是花白的头发，就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

如果不是凭着父亲的衣服，我无法分辨出哪一位是他。

顿时，我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盛夏，室外被无情的太阳烤得像一个火炉。

中午回来，推门而入，我本以为会感受到空调释放出来的清凉，没想到客厅的空调没开，只有一台落地扇在不停的朝着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父亲摇头。

父亲有午睡的习惯，但他很少开空调，即使气温高得让人难耐。按父亲的说法是：以前没空调的时候，我不也是靠着扇子和风扇过来了。

我把厨房的排气扇打开，忽然觉得有排气扇的厨房似乎凉快了些。

我把切菜的声音降到最低，但蔬菜下锅时碰到热油发出的摧枯拉朽的声音，还是让父亲从浅睡中醒过来。

父亲缓缓走向厨房，日常一问，“煮菜啦。”

“嗯。”

我看到他头发的右侧扁了下去，是侧身躺在沙发上睡觉时压扁的，还没等我提醒他，他先开口说，“我洗把脸。”

父亲从浴室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有些许杂乱，额头上还有水。我本想等他出来就笑一下他的，笑他那满头的白发，笑他成功步入老年生活。但看到他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的用吹风机吹头发时，我突然就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