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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坊,一段凝固的历史

推荐人:王宜峭 来源: 阅读: 4.1K 次

荷坊,一如中国版图上许多的小村落,在很多地图上根本不可能有它们的名字,因为它实在太渺小了。荷坊实在难以引起世人的关注,就连当地很多人都不曾到过这里,不曾听说过这个地方。它只是中国千百万乡村中一个小小的自然村,目前在这里常年居住的不过三四户人家,村里的人大都外出谋生或者搬迁到交通更方便的处所建房。

荷坊,一段凝固的历史

但荷坊于我却是刻骨铭心的,尽管我不曾在那里成长,也不是在那里出生,但中国传统的籍贯制度,将我的姓名深深地打上这一烙印。在以往填写籍贯时,我常被问及关于籍贯的一些事情,解释说明我为什么与这个看似一丁点儿也不相干的小村子会有这么深刻的关联。

我的曾曾祖或者更早确实在这里生活过,但我的祖父却带着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回来了,祖父在这个他的祖先居住过的小村里,得到了族人的帮扶,辛苦几年后才有了自己的3间瓦房和几亩薄田,还饶有兴致地在自己新置办房子的粉墙上挥毫写下了“积善”、“王宅生产顺利”等字。富有经营和前瞻思想的祖父把只有七八岁的儿子送到县城的一户文化人家里学习,希望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体面人。我的父亲却因此走出了荷坊,但父亲的母亲我的祖母却一直生活在这个小村里,一直用松光照明,一直使用饭甑蒸饭,冬天一直用火笼取暖……

故土难忘,每个人都有生长养育之所,那里有父母的叮咛,那里有童年的游戏。虽然,我只是在那些年我的祖母在世的时候,放寒暑假时回去陪伴老人待了几天,但叔婶、姑婆对我的热情迎送却使我三十几年都不能忘怀。其实,我与邻人的儿子学会了上山打柴、采菇,下河摸蟹、游泳,醉饮了乡村老酒,还在一年夏季尝到了族叔射杀的虎肉……

那时,回一趟荷坊老家确实不易,每次都要做充足的准备,五六十里公路的距离往往要花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现在看来真是很难理解,但在那时却是很正常的事情。每次我都得带上生活用品毛巾、牙刷,还有防蚊的清凉油等,乡村的生活条件实在太艰苦,那里的蚊虫至今还让我恐惧。我被蚊虫叮咬后,奇痒难挡,往往要好几周才能痊愈。但荷 坊山高林密却是不争的事实,我再也没见过那么高大茂密的林子,再也难觅如此苍老的大树。

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所以我回去荷坊的次数相对是最多的。因此,对于乡村的生活渐渐有了深入接触,对家族的一些事情有了初步了解。在荷坊村,王姓人口不过十来户,是闽王审知的后裔。唐光启元年(885年)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3人随王绪义军南下,由河南光州途经江西赣州入闽,带来庞大的王氏族人,世称他们为闽王氏。后唐同光三年(925年),王审知的第七子王延升迁居清流县黄满溪白石窟(沙芜洞口),后又迁居清流余朋、芹溪,其后裔分迁攀龙寨、雾露坑、荷坊、嵩口上坪等地。二十七世崇德(字伟子)从余朋东山下迁居荷坊。自闽王审知始,黄满溪王姓一族在清流已繁衍50代。

现在看来,荷坊不过是审知后人不断迁徙的暂栖之所,虽然这一停就是好几百年。荷坊的山水养育我了的祖辈们,和谐相处。从前的荷坊可是树大林密,野兽出没的地方啊。也许是人们向自然索取的太多了,突然间荷坊村竟然不适合人居了,竟然到了要整体搬迁的地步!

荷坊村底下埋藏着丰富的铅锌矿,多年来,一家采矿企业不停地在地底下挖掘,导致村里的大量农田塌陷,村民与企业主多次发生冲突,县里、乡里多次进行了调停。我想总有一天,这村是不能住人了。前些天,乡里通知我回去丈量房子,说是要整体搬迁,并说会给一些补偿,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荷坊从此将不复存在。

我想,是否是因为一些人的太过贪婪,才导致了这场突变,那点补偿算得了什么?祖辈们九泉之下有知,会作何想?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如荷坊一样命运的乡村出现吗?看来,荷坊只能永存于我的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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