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推荐

十二月，天寒了，害怕从睡梦中醒来，害怕早晨的阳光，而更怕的，是握在手里的笔。（引子）

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是秋天生的，连绵不绝的雨和风。正适合青苔生长。

我上那台阶时，几次差一点点滑倒在地，我看着这布满青苔的石阶，心中满是无奈。有一两周不曾回来，这青苔在刺骨的寒风中不但没有死去，反而更茂盛了。

走进屋去，两周能改变什么？屋里一点没变，只是又蒙了一尘薄灰。不过也不敢用手去碰一下。茶几上依然是上周用过的杯子。伸出手去碰一碰，还有温度，不知是不是上次用过时留下的温度了。两周过去，依然是残存在这里。

打开窗，透透气，在这所破旧的老房子里，我喜欢一个人享受这种感觉——冷风迎面吹来。

也许是太久的沉浮繁华之中，有些厌倦了，才会回到这里，回这里来寻找一点从前的记忆。我记得那屋前的竹林之下，还有一只小鸟的尸体。

想去后面的竹林走一走，虽然四周都是竹林，但我还是喜欢屋后那一片，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那过往美好的一瞬。那里，阳光并不充郁，反而是阴冷得可怕。我怕冷。可我喜欢的是那片竹林，不是那里的冷。

竹叶已经堆了一地，没人打扫，过去本来还是把它们用来当做柴来煮饭用的。不过此刻的这片山林子里，再也没有人了，那一场灾荒，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搬走了，为的就仅是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那希望，看起来是那么渺茫。

我记得我也曾经是那年那些人里面的一员，那一年，白骨满地。要么是饿死的，要么是抢食物被打死的。那一年，空气中都飘浮着死气，那种令人作呕的空气，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样活下来的。

身走在这林子里，突然觉得，我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拿着一把刻刀的小孩把他的喜欢的诗一句一句的刻在那竹子上。有《唐诗三百首》的全部，至今，那个小孩依旧爱着这本书，说不出的喜欢，也许是小时候的喜欢不曾改变，或许是已经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两种，截然不同的喜爱。

抚摸这刻下的一个又一个字，我觉得这应该是我最快乐的回忆了。那美好，怎么会忘，就像是因为用刻刀太用力而流出了的甜的血液一样。记忆犹新。如今，这里更埋葬了我的痛苦，失败的痛苦，被别人踩踏后的破碎。

突然回想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中旬过后了，日子过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感受已经完全的不同了。就像似悲伤来临时，你快乐着会突然变得痛苦。而你痛苦着，也还是痛苦。虽然都是一样的性质，却又完全的不同了。

空气中依旧飘浮着那年传来的死寂。只是这月的寒冷把它给深深的掩埋了，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只是有些不清楚这冷冽的风怎么会把青苔吹得更茂盛了，不应该是死去吗？也许是这青苔太抗寒了。

落叶被掀得飞起来，我看到了我刚刚打开的窗，正装着风。我在遥远的天空上向下望去。也便是了，一阵轻淡。一阵儿寒。

文／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