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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示例推荐

推荐人:牛郎,蓦然回首 来源: 阅读: 8.96K 次

1998年1月6号,天阴沉沉的,刺骨的寒风打在我脸上,疼痛难忍。我从山场西街那个叫“发发发”的搬家公司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珠海香洲车站,实不甘心的踏上了回家的班车。

回家

望着美丽繁华,无比热闹的城市渐行渐远,我的心酸溜溜的,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作为农村来的打工者,我不过是一个行脚的挑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当初,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尤其是母亲的康复更依靠我挣钱来实现。可是如今我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身无分文,说句心里话,实在无颜见江东父老。

可是不回去,我除了虚度宝贵的光阴外又能有什么收获呢?

一想到家中不幸的遭遇,捉襟见肘的情景,我的心就有点不寒而栗:瘦小的父亲已经年逾花甲,还患有高血压,弟弟妹妹年龄尚小,母亲得子宫颈癌,躺在床上。

可我从1997年正月十八出门到如今已整整一年,我除了写点小文章,换点少得可怜的稿费外,手无傅鸡之力的我又能干点啥呢?想想就惭愧,我真想从地上找条鏠钻进去,一了百了。

病床上母亲那令我伤心的话语又在我耳畔响起:“孩子呀,到外面自己千万要注意身体,挣钱不是主要的,钱多少无所谓,但人要平安健康”

可是母亲,您的医疗费用咋办呢?一百二十元一瓶的三株赋新康仅能喝上三天呀,母亲啊,孩子是在无能和不孝啊!

也许是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忏悔和思考未来之路,长途客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后来干脆堵上了,一堵就是三个钟头。

车到韶关后,天越来越冷,风越来越大,慢慢的,车窗外便飘起了朵朵美丽的雪花。可是我却没有闲情逸致来好好欣赏它。我的心中一直在打鼓,我不知道,病床上的母亲咋样了,父亲和弟弟妹妹都还好吗?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不会游泳的人跌倒了水里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大约凌晨四点多钟,客车终于到达了宁乡,通过信中地址我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在县城开理发店的小妹。望着我疲惫憔悴的模样,小妹一下子扑了过来,哽咽着:“哥呀,你也知道回来啊”!听着小妹的话,我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痒,眼眶也湿润了。一年不见,小妹长高了,也漂亮了,站在她面前我真有点自惭形秽。此刻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形。可我不敢问小妹,我怕,我怕她说出的话会让我难以回答。小妹为我下了一碗面条,我肚子虽然有点饿,可是我吃不出啥滋味,足足半个小时,我才吃完面,“哥,你先睡会儿吧,现在还早,”小妹说着,把我领到她的房间,带上门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却总也睡不着,妹妹也出来挣钱了,肯定是家里维持不下去了,不知母亲的病情如何。想想自己一年来就寄回去那么点少得可怜的钱,怎能打发家中的开销,还有母亲的医疗费用。还好小妹比她哥有能力,16岁的她便当上了老板。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哥哥,哥哥快起来”的男中音唤醒,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弟弟,妹妹也跟着进来了“你们都出来了,母亲在家咋办呢?”我自己没出息倒反而责怪起懂事的弟弟妹妹来,我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有父亲在家照顾,我们不出来,靠你挣的那点钱家里够花吗?”小妹不假思索,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像个做错了事的 小弟弟一样低下了头无言以对,无地自容。

等我起来洗嗽完毕后已是早上八点多钟,我和弟弟各自提着一个行李包,妹妹则从旁边的店铺里买了一箱红富士苹果,兄妹三人迎着风雪登上了宁乡到沩山的班车。班车所到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车窗外,轻盈的雪花还在漫天飞舞,偶尔也能听到雪粒敲打车窗玻璃的当当声。我感觉这雪粒不是在敲打玻璃,而是打在了我的心上,让我疼痛无比。想起母亲的病,想起母亲吃药时那痛苦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真的心如刀割。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班车终于到达了我的家乡,美丽的沩山。由于山高林密,气温更低,厚厚的积雪就像是给大山盖上了一床白色的大被子,只有正在通车的公路才可以看到黑色的路面,下了车,我们三兄妹提着行李包和苹果相互扶持着一步三滑的向沩山村我们的家走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终于,看见了我们那栋八十年代的本村的第二座楼房,兀自高高的立着,如鹤立鸡群,别具一格,那是父母亲经历过多少年的省吃俭用,才计划而成的,那又是父母经过多少个日夜劳作而大功告成的,不知此时,我尊敬的父母又在忙些什么?

面前的家越来越清晰了,因为我们已经踏上了昔日早晚乘凉的潭木桥。与家仅一田之隔,可是我清晰地看到家中门窗紧闭,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弟妹一路无语,我们是从田埂上一步步走向家里去的,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妹妹突然说道,“哥,妈妈已经去了,”声音虽然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如同一个巨雷炸在我耳边,我只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直冲脑门,眼泪夺眶而出,整个身子一下就摊了。我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到母亲的坟上去的。

母亲的坟头,也被积雪覆盖,四周的树木也披上了美丽的雪衣,坟上那根插过招魂幡的杆子仍孤零零的立着,像极了母亲病入膏肓时那骨瘦如柴的身体。跪在母亲的坟上,我泪如泉涌,嚎啕大哭,“母亲呀,您为何走得这么性急呀”“为何不让孩子看上最后一眼啊,--------”兄妹三个抱头痛哭。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失去母亲,失去母爱,我为自己的不近人情,不学无术而汗颜。每每触及母亲,妈妈,回家的字眼我就会忆起这痛苦难忘的一幕。

回家本是一件温馨甜蜜的事,回家本该有轻松愉快的心情,不成想,我的这一次回家却成了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在这里我也奉劝各位在外漂泊流浪的朋友,记得常回家看看,看看你的父母,看看你的其他亲人,他们一旦离去,彼此相见却是太难,太难!

2016年7月29日宁寄平整理于碧桂园。1998年作于山场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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