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嗑示例

唠 嗑

午后在似火娇阳中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老家。刚到门口，就惊喜地看到了老娘正坐在堂屋里剪树苗，她见到我一脸惊愕：“咦，你怎么下午回来了?”我调侃道：“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啊?”

屋里很阴凉，一阵阵的穿堂风拂过身旁，顿生凉爽。我找了张小方凳挨着母亲坐了下来，并试探着问道：“妈，我来帮你吧!”“你会剪吗?”“不会可以跟你学呀!”老娘就手把手地教我，并再三强调：“剪下的细枝底部一定要强劲有力，否则很难扦插，你没亲自插过苗，当然不懂!”

不多一会儿，我也整得像模像样了，只是碰到较难处理的枝桠才会向师傅请教一番。老师傅见我上手很快，大概有些出乎意料吧，她那并不怎么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与母亲边干活边唠嗑，无非是说些家长里短、村里村外、世事变迁的鸡毛事件。

我与母亲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地听到门外有小燕子清脆嘹亮地唧唧鸣叫声传来，妈说：“燕子又来筑巢了，今年好像比去年来得晚些!”我顿时开心起来，随口说道：“这是好事啊!说明咱家风水好哇!”老娘实在不解风情，声音提高了些：“好啥好!聒噪得很!去年筑的巢就被我给捣毁了!”

我悲愤交加：既为小燕子鸣不平，又痛恨她的冷酷无情，真是个老古板，我不禁暗暗的诅咒;于是忍不住反驳道：“你这样不是会酿成‘燕子归来愁不语，去岁旧巢无觅处’的悲惨境况吗?你知道小燕子筑个窠有多艰难吗?”

老娘面露愧色的说：“也没那么严重啦!我看它们去年筑巢时速度还挺快的，一大帮燕子蜂拥而至，穿梭往返，好不热闹!有的衔泥巴，有的叼树枝，有的含树叶，来来往往的没息时，不到两天就完工了。”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真有那么多人帮忙吗?”老娘白了我一眼：“尼个小佬什，偶还骗尼答!不就跟我们砌房子一样么，还记得咱家造楼房时有多少人来帮忙吗?亲戚朋友加村里人连自家人在屋里挤得连脚都没处安放了呢，每天烧的饭都不够吃!”我微微颔首，老娘这番话似乎有些道理，至少这个比方打得还是恰如其分的，此时，我心里方才好过了些。

母亲话锋一转：“不过它们在筑巢之前倒在这里勘察、研究、计算了好多天，整日吵得不行，连一向耳聋乒乓的你爸也被惊动了，听他在暗地里嘀咕：‘燕子不会又要来搭窝了吧!’”

我应和道：“那是当然，这毕竟是它们人生中的大事件，它们也要看地段、采光、人气的，好比咱们造房子，事先不是也需要多方考量、慎重又慎重吗!”我不失时机地套用了老妈刚用不久的比喻。

老妈也表示认同，继续说道：“去年好玩的，在下雪天时，有两只麻雀怕冷就偷偷钻进了燕窝，大概觉得里边很暖和，竟迟迟不忍离去，等到燕子南飞寻上门来时还不肯相让，最后就打了起来!”

我气呼呼地说：“这不是‘鸠占鹊巢’么!小麻雀也太无耻了!那战争最后谁赢了?”“燕子成功收复失地啦!不过它们付出的代价也很惨烈：在风中乱舞的羽毛可以作证!”老妈不无得意地说道。

倒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呵!只怕连上苍也会助小燕子一臂之力的吧，我暗自寻思。我又告诫母亲：“那今年燕子窝再不能动它啦!”老娘这次破例很爽快：“晓则老列!”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妈瞄了我一眼，面带愁容地说道：“看看你这双手也不像是种田人的为，再过几年我跟你爸都做不动了看你咋办哦!”我有些惊慌，赶紧搪塞道：“急个嗲，再过几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呗!”母子俩后来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至把手头任务圆满完成。

老妈看到现场气氛活跃，效率颇高，又自说自话地加了半个小时的活计。并由衷感慨道：“干活时有个人帮衬帮衬倒底大不一样哦!”我接上话茬：“那当然啦，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说完不由地心头一热。

其实，今天下乡也实属偶然，这两日气温达到了今年入夏以来的最高值，除去天气酷热之因素，回家也呆不了几小时，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所以我也曾犹豫倒底回不回?直至踏上归途时我还在想：此行会不会叫我失望呢?

但回思以往种种下乡的经历，好像没有哪一次是徒劳无获的，每次都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的，这么想着心里立马舒坦了许多，人也变得轻松起来。现在想来当时的犹豫真是很不应该!真的要拷问自己：回家看望老人难道还非得要有重要理由吗?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儿女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是陪伴!”是呵!陪伴是多么地重要呵!只因陪伴中浸注了太多的真情，这是哪怕花再多的钱买再多的冷冰冰的礼物所无法取代的。道理如此浅显易懂，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对照自己，不禁汗如雨下，(当然是冷汗)好在还不晚，只要走心，连老天也会眷顾我的。说白了，何止是老人需要我们呵!其实，我们更需要他们!

年庚尧 2016-6-18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