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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雨(第四篇)

推荐人:简 来源: 阅读: 2.91W 次

北方的春雨,悄然而来,但绝不会悄然而走,常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所谓不停,就是一般都会持续两天以上。这让我迷惑:到底是土地饥渴了人饥渴了,还是水汽急躁了,想从冰冷扁平的雪花,变换成圆润晶莹的水滴?总之,极大地回馈着人们的渴盼,或许是春雨绵绵的原因之一吧。

昨天的雨(第四篇)

北方冬季干冷,落了春雨后,就变成了湿冷,这是最不好过的。仍然脱不了的棉衣,吸水能力强,穿在身上,既不暖和,又很湿重。妈妈也会在晚上,把脱掉的棉衣铺在烧热的炕上去烘,最舒服的也只是早上起床刚穿上身的那一刻,过不了一会,湿气就会被棉花吸收,棉花的轻柔和保暖功能荡然无存。

我的初中是在村里的学校上的,算是幸运,从我那一届毕业后,学校的初中部就停办了。那时,镇上的干部估计是脑子进了春水,每每年后开学不到一个月,就会要求各乡村学校把初中每个年级前十名的学生,组织到镇上的学校参加统一考试。能被选上是一种荣誉,可在春雨飘飘时,去镇上却是一件很痛苦恨折磨人的事。

镇学校离我所在的村子有二十里多路,需穿过2个村子,下一道长长的陡坡,在水渠的堤岸上曲曲折折越过三四道梁,再继续下坡二三里,才能从泥泞走到柏油马路上。那时自行车在农村微乎其微,我们家是没有,所以步行是唯一的选择;雨伞也没有,雨天出门就是顶着一张塑料布,简洁的雨衣就是把蛇皮袋子的一头对折成三角,上面形成一个凹坑,能把脑袋放进去,下面部分会自然展开来,成为扇形,可以护着后背。

走路对于生活在农村、生龙活虎的我来说,从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穿着妈妈的大雨鞋,头顶着护后不护前的简易雨衣,背负着湿重的棉衣,身材弱小的我,一路泥泞中,走村串户,两度下长坡,翻过山梁,一步一步丈量过10000多米,才能把自己挪到马路上,才能略感轻松些。疲惫不堪的赶到考场,经过2个小时的考试(只考语文和数学),又得要返回。走出考场,拿出妈妈准备的一点饼,吃着,走上来时的路,心情虽是轻松了些,可脚步未必轻快,来时的劳顿加上考试的紧张,经过2个小时的释放后,只剩下无力和虚弱。

回路要比来时艰难的多,长达2000多米的陡坡,在泥水的浸泡下,很是湿滑,不小心就会苍然双膝跪地,或者直接趴在泥地上,衣服袖子就会沾满了泥水。低着头,爬着坡,心里只盼着早点到了平路,早些回到家,可身不随心,沉重、吃力、小心翼翼,步步为艰。

长途跋涉消耗的体力,让孩子们饥肠辘辘,望不到头的陡坡也让人绝望,我,每次都免不了在途中,边走边哭,边哭边喊:爸爸,来接我们啊,妈妈,我们实在走不动了。那种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是作为优秀学生的荣誉所无法补偿的。说实话,孩子们心里很明白,即便家里有人来接,也无非是陪着一起走路,给些精神上的鼓励,没希望、也没可能父母会带来什么交通工具,让孩子们孱弱的腿脚得以休息。

这种近乎噩梦的考试,让一些优秀学生对春雨产生了憎恨,厌恶,甚至诅咒。春雨与考试一旦相连起来,那种痛不欲生,不堪回首、刻骨铭心的经历,或许该是一个农村孩子在成才和自立的路上必须要经受的磨练,耐力,毅力,自助自救,一个人敢走天下,都在这样的路上,一点点积累起来。再度回顾那种艰难,已不是艰难,是财富,是幸福。其实,人生,不是一直都这样,痛并快乐着吗?

作于201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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