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卡片

毕业的时候，蓉蓉宝留给程独伊好多灿烂的遗产，纸笔都不少，还有成堆的方块纸是当初她用来折纸的。每一张一种颜色倒是素净得可爱，蓉蓉宝本时候不要的，可到了程独伊这里便成了她剪纸创作的载体。

程独伊喜欢剪纸，把这些素净整洁的方块沿着对角线折起来，再对折起来便是小小的三角形，一把顺手的剪刀，在纸上作画般流出温柔优美的曲线，螺旋般缠绕，波浪般翻滚，是情人絮语，是恋人亲昵。她喜欢听着音乐慢慢把心中所思所念呈现在刀尖纸上，一些婉转不可语的思绪一闪而过却能在刀光剪影中驻住停留，虽然刻刀是很少用的，但程独伊对中国古老的剪纸纸雕很是向往。老妈假期里借来本不够新潮流行的《中国剪纸》，程独伊不是叶公好龙，但对某些传统剪纸意向就是喜欢不起来，欣赏不到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传统的剪纸雕刻很细腻，很热烈，那些红红的底子表达了人民对生活的期许和热爱。这种可爱的心态让剪纸这项艺术生生不息。

初中的时候喜欢的历史老师结婚时，程独伊让妈妈打掩护不去上校内补习班而是躲在家里狂补国庆作业，放假开学后，程独伊送给历史老师好多好多精美的剪纸，那个时候老师的表情是平静中不乏激动，激动中流露惊喜，大概这个年代了，剪纸作为礼物还是少见的。程独伊专门剪的红双喜倒是让人不忍看，没有市面买的流水线产品有卖相。不过程独伊相信，历史老师一定还留着她的剪纸礼物。

毕业这年的暑假，有幸跑去杭州千岛湖做游美营地的营地老师。在营地里不乏崇洋媚外的狗腿子，程独伊都忍了，无论小屁孩还是伪成人。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地送给大家一人一张剪纸，留下惊艳的赞叹。

现在，程独伊所在的学院书记和院长都要被调走了，她问我可不可以送给这两位领导自己的剪纸作品?我反问她，你想么?她说还行吧。我乐了，你是想让他们记住你?不是，我就想展示一下中国传统艺术。你就吹吧，你这都是改良派，没有传统的因素，我毫不客气。她不说话了。我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嗯，我觉得院长很和蔼可亲，虽然接触不多，就上过他的英语国家概况和语言学，可是他打分高，上课还挺好玩，人也不错;书记么，虽然我不爱和他讲话，可是他人也随和，没有给我太多压力，他让我慢慢摸索怎么做助管，我很感激他们。我也想了想才搭话，我知道你善良你多愁善感，你有一颗柔软的心，可是，你只是单方面通过送剪纸表达了你的心意，可是人家都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他们真的需要你微不足道的心意么，他们收到后会好好保存你的心意么?你想想。

相顾无言，唯有剪纸卡片留在了桌上。程独伊闷闷不乐地走了，我说的话她无法判断，她无法肯定地说对也无法肯定地反驳我，但我却阻止了她把这份心意表达。

桌上剩下两张精美的剪纸卡片，我拿起来，那些精致的花纹让折痕都变得美丽，剪纸平整地睡在卡纸上，背面写着永远不会被程独伊感激的书记，院长所知道的话语：感谢你的包容和理解。连个署名都没有，这份心意却落下了日期，正是得知这两位领导要升职调走的那一天。

我也走了，桌上只剩下两张剪纸卡片。它们没有红色的底片，不是传统的剪纸，却依旧洋溢着脉脉温情，那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