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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短发

推荐人:因为是女子 来源: 阅读: 1.32W 次

编辑荐:很怀念那一点点烦恼都能哭出声来的童年,没有头发,就是一件天大的事。如今的自己,日益麻木,像被折腾了多次的头发,养分全无。

长发,短发

等车的间隙,秋风撩起头发,发丝轻触过自己的脸,酥酥痒痒的,才惊觉,原来我也是一个长发的姑娘了。

我很少有耐心把头发养得这样长,等不了到肩头,就迫不及待地剪掉。记忆中这样的长发,还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也不记得何以就养了这么长的头发。营养不良的枯黄色,一直垂到了腰后,永远过时的不合年纪的旧衣裳,那双暗色的老式的解放鞋……跟着褪了色的照片一起,定格在童年的旧时光里,灰尘一片。

这长发最终是剪掉的。先是齐耳,后来,干脆就是光头了。原因是头上不知何时长满了癞疮,赤脚医生告诉母亲,若治不好这疮,这姑娘以后可就是秃头了,可惜了。那时的我,还没有美丑的意识,不知道秃头对一个女孩来说,意味着怎样的不幸。母亲倒是慌了,领着我去理发店里,剃光了我的全部头发,回来打满整盆的清水,大力地用刷子几乎把我的头皮刷烂,任凭我怎样抗议叫唤,母亲仍是麻利地涂上厚厚的药膏。

我以为的痛苦,也才是刚刚开始而已。第二天,我戴着帽子走到学校,同学们都围过来,好奇中带着嘲笑,有调皮的竟然直接掀开我的帽子,恶作剧地在我的光头上摸一把,光溜溜的头皮暴露在空气之中,连带着我的一点尊严——就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了耻辱,也就从那刻开始,我对自己的性别有了概念。我是个女孩儿,我却是个光头。

上课的时候,不知情的老师让我摘下帽子,我迟疑着一动不动。“老师,她是个光头!”一个尖利的声音过后,是一阵哄堂大笑。老师用体谅又带着点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耳朵,脖子……浑身都发着烫。那是我们学校最好看的男老师啊!

他们给我起了外号“光杆司令”,在校园里肆意喊着,我低着头,含着泪,不言语;偶尔争辩几句,却换来更大的嘲笑。我还知道,他们私下把我评为“全校最丑女生”。

十岁那年,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着自己的光头,期盼头发快快长出来,甩掉头上的“帽子”。然而,头发仍然才冒出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到了五年级的时候,才勉强长到耳后,母亲又给剪了个齐刘海,带着呆滞的表情,死气沉沉的发型,摆脱不了的绰号,我狼狈地从小学毕业了。

到了初一,头发已经长长了,那时候很少有人扎马尾,都是编成麻花辫子。可是我笨手笨脚,不会编头发。每天早上,繁忙的母亲抽着空给我梳头发,一边拽着打着结的头发,一边数落我的无能。数月之后,忍无可忍的母亲责令我自己梳头发,扬言再不会梳头,就再把我的头发剃光。我吓得赶紧护住头发,那一年,我刚刚收到第一封情书,慌乱与悸动让我对美丽有一种近乎渴望的迫切。

由于笨,至今我也只会扎个简单的马尾。到了升高中的时候,我心血来潮剪掉了披肩的头发。十五岁的我,拍了人生的第一张艺术照,照片里的,是干练的短发,是青涩,是对青春的憧憬与一往无前的张扬。

短发的我,在高中忽然大受欢迎。每周都能收到情书,或真或假的情话。少女在一段飘飘然的虚荣之后,才得以沉淀,收下心来读书,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我的高中时代。

大学之后的这几年,做头发的技术越来越高超,头发可以随意地变长变短,颜色也可以随心所欲,直发,卷发都可以自由选择。我也跟随着潮流,不断变化着自己的发型,长的短的,黄的紫的,直的卷的……头发变得更干枯,我的心也变得越来越荒芜。

很怀念那一点点烦恼都能哭出声来的童年,没有头发,就是一件天大的事。如今的自己,日益麻木,像被折腾了多次的头发,养分全无。

这满头的长发,却仍是枯黄,犹是来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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