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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臣”树

推荐人:乐川 来源: 阅读: 2.76W 次

春风吹落了杏花,桃花又绽放枝头,农村老家门前的那棵老榆树,也披上了一串串金黄的榆钱,满树锦华了。

“功臣”树

这棵老榆树有一搂多粗,十几米高,几根主枝斜斜的向天空延伸,撑起了巨大的树冠,只是“皮肤”失去了光滑,变得粗糙而干裂,像历经风霜,满脸褶皱、身板硬朗的农村老汉。

在儿时的记忆里,我和伙伴们在这树下,打元宝、琉璃球、垒球、懒老婆(自制的陀螺)、棍子和跳房子等,花样繁多,玩的不亦乐乎。大伯家的哥哥,比我大一岁,是一爬树高手,蹭、蹭几下,就到了这棵榆树中端的树杈上,得意洋洋地呼叫着:“快上来啊。”我是最笨的一个,同伴们往上托着才好不容易上去,下来时,又把肚皮划的生疼。

这棵老榆树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但最令我难忘的,是它填充过我那饥饿的肚子。上世纪的生活困难时期,到了春天,青黄不接,野菜、树叶、地瓜蔓等成了主粮,有的甚至出去逃荒要饭,而这棵榆树就成了俺家的“宝树”。当鲜嫩的榆钱缀满枝头的时候,父亲就爬到树上,先折下几串,扔给下面翘首以待的我和伙伴们,然后把树上的榆钱撸下来放到随身带的筐子里,直到撸满筐子,才下来交给母亲。

当父亲一次一次的把榆钱撸光后,青嫩的榆叶出来了,父亲又一次一次的爬到树上,把它们撸下来。这样从撸榆钱到撸榆叶,父亲基本上每天爬一次老榆树,近处的采光了,高处的、远处的,则用二齿钩子把树枝拉过来撸。

母亲把父亲撸下的榆钱、榆叶,掺上少许地瓜面或玉米面,做成饼子、榆钱粥、榆叶煎饼等,吃在嘴里,甜中带着清香,比之其它野菜、树叶、地瓜蔓子等做的饭,算是上等的美食了。对修剪下来的榆树枝子,母亲叫我们把上边的皮剥下来,晒干后到碾上一遍又一遍的压成细面,庆祝父亲生日的那天,母亲做成了榆面面条,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我连吃了两碗,感到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条了。

有了这棵老榆树,我们一家熬过了那几年的春荒,父亲也对它有了深厚的感情,保护有加,使它几次免遭厄运。第一次,是在上世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凡是院墙外面的树都要砍掉。面对前来砍老榆树的一群人,父亲手拿镢头,威风凛凛的站在树旁,大声喊道:“这树是俺家的功臣,谁要砍它,我就和他拼命。”就这样把这棵树保了下来。第二次是我们家盖房子,母亲提议把这棵榆树伐了,当木料,父亲说:“别忘了它对咱家有功,借钱买木料,不能祸害了这棵树。”第三次,是我们年轻的看到这老榆树已开始发枯,提议把它卖了,父亲一听就火了,批评我们:“人不能忘恩负义,不能打这棵树的注意,还是让它长着吧。”

在我的老家,有“门前不栽桑,屋后不植柳”的风俗,但家家户户都有几棵榆树。这不仅因为榆树是较好的木材,更重要的是它的榆钱、榆叶、皮都能吃,可帮助人们度过难熬的春荒。生活好起来以后,人们不用拿它来填肚子了,把成材的榆树都伐了后当了木材或卖了,我家的那棵就成了全村最老的一棵榆树了。

我们一家搬到城里十几年了,那棵老榆树依然矗立在那里,象一位忠诚的老人在大门外守望着。每当春风吹来,榆钱长成的时节,我们都回老家看望这棵“功臣”树,并把鲜嫩金黄的榆钱采回一些来,做成口味独特的保健食品,全家人都争着尝鲜,老父亲吃的特别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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