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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根咸菜香,丝丝慈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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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信南山》中有一段文字颇为感人:“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其中庐和瓜乃指蔬菜,剥和菹则是腌渍加工之意。在沂蒙山区,这种腌制的芥菜被老百姓称为咸菜,制作方法也极其方便。清贫岁月里,吃饱穿暖就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大事,特别是在天寒地冻的冬天来临之前,老一辈的人就早早将洗好的芥菜放进咸菜缸里腌制,加点老盐卤,为得是腌出来更红一些,因为那个年代酱油是稀罕物,但汇集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咸菜完全可以和酱油腌制的咸菜相媲美,从缸捞出的咸菜切成细丝炒熟,这便成了孩子们漫漫求学路上的一道经典美食。

根根咸菜香,丝丝慈母情

前些天陪母亲查体,她孩子般吵着说想吃点咸菜疙瘩,我的手艺自是不及母亲的,放了一勺花生油二两瘦肉的咸菜竟炒出了与儿时截然不同的味道。

我小心翼翼地将咸菜卷进小麦煎饼里,递给母亲,母亲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地接过,一口口细细地嚼着、品着,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你和你哥上学的时候,一两个月回不了家,家里穷苦,只能给你们带些咸菜疙瘩和地瓜干煎饼。不是妈小气,你总说那咸菜见不得半点油星儿,其实……”我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如洪水般奔腾汹涌,在眼框打转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我知道妈要说啥。儿时记忆中的村子里,正处于“大锅饭”和“大包干”交替时期,几乎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去合作社买点盐都要算计好久。花生油更是成了餐桌上的奢侈品,村里生产队按人口分花生,需要人工推磨、榨油,家里炒咸菜断乎舍不得多放花生油的,更别提瘦猪肉了。

别家的疙瘩总是很咸,也是为了减轻家中压力,这样的咸菜疙瘩不仅不容易变质,还可以供孩子吃很久。我的母亲不舍得腌制太咸让我和我哥受罪,便在缸里加了少许老香椿梗,即咸淡可口,香气宜人,又可防止长毛腐烂。午饭时间,我从包里拿出地瓜干煎饼,打开装咸菜的瓶子,同学老远就闻着咸菜的香味儿,有时会趁着一起聊天的功夫稍稍夹一点吃,那时母亲就教导我“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即使家里再穷再苦,也要乐于与人分享。

记得有一次下大雪,我赶着回学校,怀里揣着母亲刚炒好的咸菜,路上闻着香味儿垂涎欲滴,馋得心里直痒痒。雪天路滑,一不留神脚下踩空,摔了个大跟头,我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咸菜瓶子,却还是没有阻止它们撒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一块巨石沉闷地砸中,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爬到咸菜边上,边捡边哭,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即使那咸菜混着雪水,我也舍不得丢弃,因为我知道,即便那般简陋的咸菜,也是母亲为了我和哥哥一分分攒出来的,更是一个母亲对儿女的爱和关怀。

如今我睡在软弹的席梦思床上,却没有儿时躺在地铺的稻草上睡得香;如今我吃着鸡鱼肉蛋齐全的家常饭,却怀念往昔吃地瓜干煎饼卷咸菜的小时光;如今我看惯了生活的喜怒哀乐,却感怀于一块儿小咸菜都能让人幸福满脸。原来,那揣在怀里的咸菜,像一条风筝细线,这头牵着母亲对我的关爱,那头牵着我对母亲甜甜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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