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散文 > 散文随笔 > 清明节思亲

清明节思亲

推荐人:雨中荷 来源: 阅读: 3.48K 次

编辑荐:转眼间,又是一年清明节,我依然不能亲临父亲墓前祭拜,只得一遍遍播放着于洋的这首歌,将对父亲的深切思念之情化作这一串串墨色的“泪滴”晕染在这一张张雪白的素笺上。

清明节思亲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特别是清明节来临之际,作为女儿不能亲临墓前祭拜实感伤怀。

只得借用于洋的这首歌“又是一年清明节,慈父离去已四年,寒冷雨,春在泛滥,原野哀风几多?春寒料峭,愁如织,歌儿心碎,可叹!天堂里您是否孤单?天堂里您可平安?……”来祭奠我那慈爱的父亲。

十一年了,假如我的父亲还健在的话他也不过七十岁,无奈人生无常,他老人家已早早的撒手人寰。

父亲突然生病是在2006年3月12日,那时我已随着南下打工者的行列来到了深圳。当二叔打电话来通知我父亲病倒的消息时,已是黄昏时分。二叔可能怕我一下子承受不了,说父亲的病不是很严重,就是好久没见我了特别想见我一面而已,让我千万注意安全,尽快赶回家就是。可我心里明白父亲的病情肯定不好。不然,二叔绝对不会千里迢迢叫我回去。放下电话,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家中。可是天色已晚,我只买到了第二天早晨九点钟深圳飞往兰州的机票。

仅3个小时,可对我来说仿佛过了三个月,我坐在飞机上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到了中川机场,但距离市区还有七八十公里路程。还好,下了飞机就坐上了开往市区的机场大巴。

当我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时,已是下午两点钟。在病房门口,我看到慌里慌张走出门来的大弟弟,他急匆匆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脚步匆忙的向医院大门走去。

病床前,大妹妹正在用毛巾给父亲擦身子。我将自己简单的行礼放在床边的一只凳子上,近到父亲身前握住父亲的一只手,只见他呼吸急促、眼神呆滞。我和大妹妹给他翻身时,他的整个身体硬挺着,口水顺着嘴角直流而下。

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没有一点意识的父亲,我不由悲从心起。大妹妹泪眼婆娑的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说,父亲刚进医院抢救时,他的脑子还是清楚的,虽然说话不太清楚,还惦记着家里的门有没有锁好?最初,医生诊断父亲是脑梗,给父亲输了融化血栓的药物。可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父亲突然呼吸急促发起高烧来。于是又一次被推进了抢救室,半小时后,医生从抢救室出来说父亲脑骨干大面积出血,没救了!即便得救也是个植物人,让家属准备后事。在母亲弟弟还有二叔的苦苦哀求下,医生吩咐采用热毛巾擦拭身体和冰块放置颈动脉及腋下动脉处的物理降温法或许可以帮助父亲度过危险期。

说话间,大弟弟拿着四瓶已经冻结的矿泉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妹妹用毛巾一层一层的小心包好冰冻矿泉水,分别在父亲脖子两侧的大动脉处及两个腋下各放了一瓶。

晚上,父亲的高烧终于退下来,只是还未恢复意识,我让辛苦一天一夜的弟弟妹妹回家休息,我留在医院照顾父亲。大弟弟硬是坚持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照顾父亲。因为太累,弟弟一坐入租来的竹躺椅就沉沉的睡去。我小心地给父亲用针管喂食了一些水果汁,帮他翻了个身,捶了捶背,活动了一阵四肢。正准备趴在床边小睡一会时,我惊喜的发现父亲的手指在动。哇!父亲的眼睛明亮有神了!父亲他老人家终于醒过来了!沉睡的弟弟被我兴奋的叫喊声惊醒。我们姐弟俩高兴地凑近父亲,他正在以询问的眼神盯着我,虽然努力地想说什么,但嘴里只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我马上就明白了,父亲这是在跟我打招呼,他老人家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并且还问我的孩子他的外孙好不好?我喜极而泣的忙握住父亲的手向他老人家汇报了我的近况。

父亲就是这样。这不,生病了还在操心我的孩子好吗?自己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生总在为儿女付出、操劳,没享过一天福。眼看着退休了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可谁知却一病不起,他老人家就是思想压力太大了,总为一家老小操心所致。

记得,小时候老家盖房子时,不料墙体倒塌,压坏了大弟弟的右腿。第一次接好腿,还未痊愈,在一次帮父亲推装满麦子的架子车时(因为车太重坡太陡)车子突然侧翻,导致大弟弟刚接好的一条腿又一次被摔断。第二次接腿又因医生失误,使两根断骨错位,没有对接好。直到第三次才接好。大弟弟的腿在两年内做了三次大手术,都是父亲一个人在照顾。国庆节假期,我去医院,想换父亲回家休息几天。父亲说,回家光一来一去的路费就得一百多块钱,他还是不回去了,正好我来了可以照顾弟弟,他就可以安心去外面找零活做做,多赚些零用钱。

弟弟同病房的一位阿姨告诉我,我的父亲每天为了多挣钱给弟弟看病,经常帮人家扛煤气罐,送面粉等,听得我流下了心酸的泪水。父亲回来,我硬要替父亲去做零工,好让他老人家休息几天,可父亲说什么都不允许。

那时候的父亲只是一名民办教师,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

养活了一家老小,还盖房子,加之大弟弟又连着做了三次大手术,家中早就债台高筑了,可父亲给我的学费及生活费却从未间断过。

父亲的民办教师转正资格,最终因为没有履行好计划生育政策,超生而被取消。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几年,我们家连遭祸事,事事不顺。况且母亲又患上了糖尿病,需要药物控制血糖。无奈,父亲辞退了民办教师职务,选择去省城搞副业(北方老家将打工称为搞副业)。

上帝是公平的,他往往在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父亲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这在我们家乡是出了名的。在省城的一家高尔夫公司,父亲凭借他自身的才华及踏实认真的工作态度赢得公司领导的肯定和赞许。十几年来辗转全国各大城市参与高尔夫球场的规划、建造和维护管理工作,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工程师。

无论多忙,父亲对我们姊妹五人的学业都抓的很严,只要我们有理想有目标,无论学什么花多少钱,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支持。父亲常说:“孩子无论长多大,但在父母眼里永远都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记得,2003年底我带两个年幼的孩子来深圳时,因为是年关,火车票非常难买。售票点每天早晨七点钟才开始售票。但是,买票的人要在先一天的下午四点钟就要到售票窗口去排队。好不容易排到第二天早晨七点钟开始售票。谁知?呼啦一阵子不到十点钟就没票了,只得继续排队。我要去排队买票时,父亲说什么都不让我去,他说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火车站排队他不放心。他硬是让小弟弟(正好小弟弟放假)每天下午四点钟去排一会儿,等到五点半他下班回来急匆匆吃上几口饭,挡都挡不住就拿上一只小凳子去换小弟弟回来。为给我们母子三人买火车票,他老人家就这样在火车站售票窗口整整排了五个夜晚的队,才买到一张兰州往深圳的火车票。

父亲非常节俭,总是克扣自己,一生穿的最贵的衣服就是1998年花三百元钱买的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平常穿的皮鞋大多都是五六十块钱的鞋子,最贵的也不还一百来块钱。

2004年4月份,父亲来深圳出差,我和爱人接他来我家住了几日。一天,看到父亲脚上的鞋子很旧。我便和爱人把父亲拉进一家红蜻蜓皮鞋店,试穿了一双鞋子款式又好又上档次又合脚,可当我去收银台付钱时,父亲一听这鞋子打八折,还要二百六十八元,他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买了。拗不过,我们只好将鞋子放回原处。他说,他觉得穿五六十块钱的鞋子挺好的,穿的旧了,不喜欢了就丢掉,经常穿的是新鞋子,何必去花那些冤枉钱。

父亲此次病倒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医生说,一般像父亲这种脑骨干大面积出血的病人,极少有救活的,即便是有个别人被救活了,也只是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而父亲能够恢复成这样,是因为儿女的精心照料及父亲顽强的求生欲望才创造出了这个出其不意的好结果。

可怜父亲出院后,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八个月,父亲生病期间,我们姊妹五人轮流照顾,为了能使父亲重新站起来,我们到处寻医问药,就连父亲单位的领导都专门派人去西藏一名专治心脑血管病的神医那里买来了奇药,可是无论什么奇药偏方都无法使父亲的病情好转。

父亲去世是在2006年的11月25日,当我接到弟弟的电话,飞回家中时,父亲的病榻上已经空空如烟。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殡仪馆的追悼会上。当时,我发现父亲的寿衣领子没放好,便伸手想替父亲整理整理,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脖颈,一股冰凉瞬间涌上心头。我顿时错愕!父亲真的不在了!之前,我总不能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老觉得他老人家只是出远门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可就在触碰到父亲那冰冷的皮肤时,我彻底明白了:从此,回家后,再无人一日几次下楼给我买好吃的;再无人常常打电话嘘寒问暖;再无人白天黑夜的给我排队买火车票。

父亲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我们,他的一生都在为我们姊妹五人操心、劳神。可是,作为女儿我在父亲膝前的确没尽到什么孝道。说到孝道,我真是自惭形秽。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可是,为了生计我常年寄居他乡,一年能伴陪在他老人家膝前的能有几天呢?就连此次生病,我才仅仅伺候了四个月,最终因为孩子无人照顾而返回深圳。

转眼间,又是一年清明节,我依然不能亲临父亲墓前祭拜,只得一遍遍播放着于洋的这首歌,将对父亲的深切思念之情化作这一串串墨色的“泪滴”晕染在这一张张雪白的素笺上。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