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之行——悲苦的塔尔寺

塔尔寺——瑶池边缘苍老的神殿。

离开塔尔寺之前我是这样感慨的。塔尔寺位于青海湟源县的边缘，从西宁到湟源我坐的班车颠簸的爬了将近三个钟头。应该说不是很远，一路上大豆黄满了田园。

到了临近这座第二有名的藏传佛教的神殿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得见金属敲击的声音。一声数十声…接下来是一片的混响。仿佛源自青铜方铸的原奏，不像铁匠部前的千锤百炼……透过车窗才看清原来是一条绵延两里路左右的手工铸塔的小街巷。年少的神的子民们用铁锤打造着一座座黄铜的塔顶。它们被安放在庙宇佛殿的顶端，仿似神的意志和教诲都将由它宣扬于神的信徒们，似乎它才是最接近于上苍，靠近于佛的神物。

汽车在距塔尔寺五十米左右的小站停了下来，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满眼新奇的四处张望，赞扬、失望、好奇、惊讶……

仰望着这片神圣的土地，才知道他们的神是如此的贴近他的子民。稀疏的树木掩不住庙宇佛殿的宏伟，这样的古老的建筑群是我第一次见的。它远远的胜过了西安城里不伦不类的城墙，大街上随意叫卖的泥塑的兵马俑，文化公园半土不洋的西洋石柱，不三不四的欧式亭廊。

站在塔尔寺前的广场上，巨大的石雕的龙的图腾显得与佛的圣殿如此不合。在这片土地上龙是否一直做着他们的图腾，在佛的面前它仿佛有些不合时宜，长生天的草场边缘是否伴着龙的云腾与长吟。

背后是一座不知名的建筑，一些穿着工作服饰的人在里面来回晃着，从刚挂上去的横幅上才知道是一处叫作“来客”的宾馆。

右手边是几座白色的大佛塔，下面十几颗年轻的垂柳，像是时髦的女生烟花式的秀发，蓬松而性感，小巧却不玲珑。

我以一个朝拜者的心态叩问这神圣的殿堂，尽管我是穿着皮鞋跨进她的门郎的。入眼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南方再普通不过的木制花栏，艳丽的花草与这历史与宗教的神殿仿佛很不相称，这样的文化叫我有些心寒。抬眼看见的第一处建筑前牵着凌乱的彩带，原以为会是神圣的经幡。而被冷落在一边的便是塔尔寺给我印象最深的建筑物——八座并排的白塔，周围由石柱环围着，绕着彩色的哈达，右侧的石碑上用藏文和汉文写着“塔尔寺”三个字。

进去便是绿瓦红墙的建筑，破败颓废的殿堂，灰色暗淡的纸窗，新帖的“游客止步”的横条。就这样那些穿着僧侣服饰的双眼混浊的人们用“止步”的言语为神殿嵌上神秘的光环，用“关闭”来封存这里不为人知的过往。

偌大的建筑群里我们被允许进了少得可怜的几处殿堂，一堆堆雕制精美的朽木依旧不堪的支撑这破败的阁楼，新制的黄铜转钟沉重的在院子里转动着，发出仿似远古的哀鸣，深沉的诉说着一个个神秘的传奇和这里的沧桑与美丽。

正好赶上僧侣们做功课，有幸见得几十个僧侣在诵经的大殿里颂扬着佛法的无边与深邃。

而后我们便被引致侧门的阁楼，狭窄的楼道，朽木的梯级在脚下瑟瑟发抖，叹着低低的沉吟，拜过众多菩萨之后便离开了藏经阁。

我在远处的山头拍下了塔尔寺的全景：路上的众多的行乞的藏民、猥琐的僧侣、破败的殿堂、失修已久的建筑、深锁的殿门、顶端闪闪耀眼的黄铜塔顶仿佛也就那样的金碧辉煌惹人朝拜。

这样的古寺仿若年迈的神明，苍老无力，便任由了后人随意的摆弄起自己，沉重文化下面掩着文化人不解的心结、悲苦的心灵、痛首的神情……

伴随着沉重敲击声我又匆匆的离开了这里，身后的声响仿佛是她在远远的为我送行，再见了，悲苦的塔尔寺，我内心沉痛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