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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元宵

推荐人:Jake.Chan 来源: 阅读: 2.19W 次

对于八里平川的关中人来说,农历的正月十五过完,才算是对一个春节画上圆满的句号。

忆元宵

我的故乡是处在关中平原最中心的位置,这里是古都西安所管辖范围的最北部,紧临渭南市,生活在那里的人经常一不小心就双脚站在了两个市的分界线上,而劳作的人们却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分的那么清楚,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一样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的深爱着自己的土地。

小时候,每每过春节,舅舅都会给外甥送灯笼。又叫“送灯”,也叫“送花灯”,因为“灯”与“丁”是谐音,以求添丁吉兆。自然知道这个意思的人也寥寥无几,人们只是一辈又一辈的传承着,延续着这样的风俗习惯。

我们的村子有一条长长的城门道,可能在很久以前,这里是进出村子的主要通道吧,久而久之,城门不见了,唯独留下了,这条长长的城门道。

那个时候,城门道口有一棵不知年岁的梧桐树,梧桐树上有一口钟。常听老人们说,梧桐树是农业合作社的时候村民聚集的地方,那个早请示,晚汇报的年月里,这口钟是村民上工唯一通知途径。梧桐的对面有一口井,是所有村民主要的饮用水来源,每天早上一大清早,来这里挑水的人络绎不绝。

农业社在什么时候散社的,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的,现在也只能从父辈口中得知那一片片的记忆。之后那口钟也失去了他原本具有的历史意义,而大梧桐依然在,这里便成我了们小孩子玩耍的聚集地。

正月初六一过,但凡有一个人挑着灯笼站在城门道小,其他小伙伴也会纷纷赶来,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看着灯笼里的蜡烛,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那些灯笼有的底座是木头,有些是萝卜,各人和各人的都不一样,唏嘘着,羡慕着,又欢乐着。

比比谁的蜡烛烧的亮,比比谁的灯笼大而牢固,互相碰撞,互相使着用不完的力气,直到有一个人的灯笼灭了,或者烧掉。因此城门道里也时而传出笑声,时而传出哭声,有时也会有大人的喊叫声,城门道里因为这样显的热闹极了,那里似乎不是点着蜡烛,而是整个村子的明天,村子的希望。

其实我们拥有的灯笼一点也不值钱,那个时候一个灯笼也就一到两块钱,多不过五块。像我们这些比较调皮的孩子,不到正月十五,就会全部烧光,再加上我就只有一个舅舅,每年就只有一个灯笼,那个时候就会想,为什么姥姥不给妈妈多生几个弟弟,或者哥哥也可以,那样我就有好多的灯笼。

为了玩到正月十五,我也是想尽了办法,用木头棍子沾上蜡油,用玉米芯沾上蜡油。更有一次,我爸直接给了我一块松油木,我习惯性的往上摸蜡油,我爸直接给我放到蜂窝煤炉子里点着了,那个时候看着,觉得好神奇,不用蜡油居然也能点着,是什么原理。

拿着那个松木,我也摆出电视剧里黑夜巡山的村民,站在城门道的树下,我和我姐两个人站在城门道的梧桐树下。 现在我记不清,那块松木是在那一夜烧完了,还是之后被我放在了一个我想不起来的地方,我忘了,也记不起来了,记忆总是在这个时候断了,断的那些仿佛未曾在你身上发生过一样。我只记得有一次,我站在回家的路上,眼看着我的灯笼烧完,那火光也曾照亮了我稚嫩的脸,照亮了那个我想不起来的黑夜。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打了水井,城门道里的水井也慢慢的无人问津了,就像那口钟一样,再也没有响过,也如同那口钟曾经召唤来的村民,也再也没有人来。

城门道一年一年的在变化,梧桐树已不经不见了,那口钟也早已没有踪影,水井被填上了,挂在水井上的辘轳也不知所踪,也许这些东西只是代表了过去的年岁,那一段已不再让人提起的年岁。

我的孩子流着老陈家的血,却也回不去那个属于陈家村的城门道,我也不会像我的父亲一样送给她一块油松木,放她在城门道里嬉戏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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