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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录音机里,都是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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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想打开手机便签的,但由于一不小心点进了便签旁边的录音文件里,短时间之内就再没想起过便签的事儿。

我的录音机里,都是奇怪的声音

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近三年里用手机收录了那么多可谓之奇怪的声音。如今一段录音接一段录音地播放出来,仿佛能随着那些声音再次置身那年那日那景中。

二零一九年五月,录音机里录有半支歌。那是一首迎客歌谣,由多位丽江人所唱,虽用的是大众能听懂的普通话但夹杂着许多当地的用词以及浓重的口音,欢笑声与带着特有韵味的歌谣自路边客栈的一扇窗内传出来,让我这个深夜独自出门散步的外乡人都感受到了丽江古城独有的那份热闹与热情,所以在经过时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窗外将后半首歌谣录了下来。

同年的八月,录有一阵风声。不知是否是受到台风的影响,那天的风很大,大得让走在解放桥上的我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满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风声。如今隔着屏幕再听风声,依旧觉得似乎那阵震耳的风能将人刮跑。

二零二零年一月,录音机里录有十五秒的流水声。那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一口井,春天发了水,水流的速度比平日快上不少,听起来异常轻松愉悦。因为那口井背倚青山,前边经过一座小石桥就能见到一个大池塘,所以我虽录的是水流声,但是山里的鸟鸣以及池塘里的几声鸭叫也一并收录了进去。

同年的三月,录有一阵入夜以后的夜虫絮语。和今年一样,二零二零年三月的气温已悄悄转暖,冬眠的草虫已经醒来,夜晚的田野里不再是一片清冷寂静,逐渐能听见蚂蚱叫、小青蛙叫以及很多不知名的小虫叫,吱吱吱,喳喳喳,呱呱呱,区别于夏季的热闹,那是田野间的生灵们献给春天的夜间交响曲。

六月,录有一场傍晚蝉鸣。这场蝉鸣,从开场到落幕,只有短短十秒,我记得我站在夕阳下,趴在小河边的一根石柱上等这场完整的演奏等了将近十分钟。有路人好奇多看我两眼,也有人问我举着手机不拍照在干什么,我笑笑,说,我在等蝉鸣。路人不解,我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就怕错过了在等的声音。

七月至九月,分别录有五段吆喝声,其中有三段是收破烂的吆喝,一段是卖油米的吆喝,一段是卖馒头的吆喝。不同的城市都有各自不同的接地气的吆喝声,我录下来的这些吆喝声仅存在于这座小城的各种小街小巷以及旧小区当中,主要存在于清晨或傍晚。吆喝的人所带的口音各不相同,有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声调抑扬顿挫,奇怪得会令初次听到这种吆喝声的人觉得诡异可怕,但听的次数多了只会觉得有意思。

十一月,录音机里录有一段踩落叶的声音。那时候天气晴好,入秋之后落下的树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干又脆脆,让住了一个月院的我在出院休养期间找到了新的乐子——穿着棉拖鞋走小树林。嘎吱,嘎吱,哪怕是小心翼翼地抬脚并落下,声音依然清晰,听着这样的声音,走几圈小树林并不会觉得无聊。并且,在听到母亲说水滴落进水潭的声音很好听之后,立刻就能接一句:脚踩在晒脆的落叶上的声音也很好听。

二零二一年开年以来,我的录音机里还没有收录太多新的声音,只有二月立春时的几声奇怪鸟叫以及三月的一阵急雨。

听见鸟叫时,我正坐在家门前仰着头分辨猎户星座里的参宿四和参宿七分别是哪两颗星,后山间陡然冒出的一声鸟叫让我觉得稀奇,因为我对这声音并不熟悉。又等了一阵,等那鸟再叫的时候将声音录下来问奶奶,奶奶说:“我们都叫它开春鸟,立春前后最爱叫,密密地一阵咕咕咕咕咕,一口气能咕好多下呢,你爸爸小时候很怕这种鸟叫声,他不听话的时候你太太还拿这声音吓过他。”我觉得好笑,便将这种奇怪的声音保存了下来。

至于最近收录的那一场雨,就落在三月初。春季里的节气仿佛是一个个开关,从雨水到谷雨,每过一个节气点上都会落好几场雨,尤其到了晚上,频繁起来一个小时之内能落五六场雨,每一场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声很大,但很快就消停了,急着赶场子似的。录音机里的这一场雨落在凌晨两点以后,没有任何征兆,熟睡的人毫无所察,半梦本醒的人或许会以为这一场急雨只是一场梦,但它却真实地存在于失眠者的录音机里,对失眠者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相似的声音或许有很多,但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却只有这一种,就如同相似的故事有很多,但是自己经历过的就这么一个。有些声音,有些故事,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时间点,更是难以言道的那刻感触。

就像我曾记录过的一道人声,虽然此生我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也不可能再次听见那个人开口说话,但是想到他的声音还能在耳边响起,这无疑也是一种慰藉。

因为觉得录音机里的这些声音以及录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件事本身挺有趣,所以偶尔我会将新的录音文件名截图分享在朋友群分享,朋友们都觉得稀奇,甚至有朋友看着截图问我要什么“夜间万物交响安眠曲”、“喵声鸟叫”、“咕哦鸟叫”、“蛙叫犬吠”的音频,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听。可爱的要求当然会得到满足,至于那些声音对助眠有没有用,谁也不会在意。

只当是多听一种声音,多听一段奇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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