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岁老妈

罗志明

大约深夜2点多钟，我被什么声音惊醒。我打开灯，走向母亲的卧室，见母亲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忙撕一些手纸递给母亲，屋子里充满一股臭味。只听母亲嘴里喃喃着----缸缸缸缸?我这才看到地上弄了一地的屎，我连忙扶着母亲小心地去卫生间。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母亲92岁，身体一直以来还算可以，就是眼睛不大好用，这也正常。毕竟是90多的人了-----我刚进母亲卧室时，见母亲在找什么东西，原来是在找痰盂。大概是找不到痰盂，大便拉在了地上。可她还在一个心思找痰盂，踩着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找痰盂，地上到处是一脚一脚的屎。

我急忙拿来拖把擦地，放水洗拖把，再擦，再洗，母亲年事已高，她起夜不会开灯，从来不会开灯，更不用说上卫生间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在衣柜前翻找着什么？我这才发现母亲的睡裤上全是屎-----对了，是在找裤子，我很艰难地在大堆的衣裤里找到母亲的睡裤-----这个妻子做起来就得心应手了。

一直以来，都是妻子照看母亲很多，这两天有事回老家了。我这是第一次被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好在老妈就像一个四、五岁很聪明的，善解人意的小孩子一样，很配合我的工作，我很快就给她洗弄干净，舒舒服服躺进了被窝。我也三下五除二地把满地污物打扫干净了。

我回到床上，再也无法入眠。脑袋里总出现母亲那布满皱纹的沧桑的脸，还有那斑驳的发丝几尽脱落。在我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开灯的习惯，这是一个长期以来存在的问题，一个严重的影响生命质量和生命安全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大概是年轻时苦日子过的多了，长期以来养成的节俭的习惯。这个三、四十年前人们津津乐道的美德现在却在威胁着老妈的生命。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还有就是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中国普遍的家庭都还没有用上电的时候。印象中，她总是趁着微微的月色，或是蒙蒙的路灯余光就把事情给做好了。

老妈永远没有闲着的时候。她总是几件事情同时做，这样做一点，那样做一点，这样串来串去的做。一个养大八个孩子的母亲，如果没有学会这样做事的本领，那完全可以想象出会出现一种什么局面：这个孩子要吃奶；那个孩子要换尿片；还有一个大一点孩子把炉子上的锅弄翻了，锅里的水泼了一地。喔!只有我的母亲才能应付这样的局面------一个多么伟大、耐劳而又充满智慧的母亲！

可是她现在老了，连简单的电灯都打不开了。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母亲学会开灯，我想发明一种能让老人在想用灯的时候，灯自然就亮的智能电灯，------是的，智能电灯或是智能亲情开关。我想我能做到，一定能做到。是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据说，现在的飞机就曾经是李白让人笑掉大牙的梦想。

在思考智能开关的过程中，我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和母亲一起回到了家乡。我把老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和母亲住在一个屋子里。至于智能电灯的事，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2016/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