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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参看

推荐人:语林林 来源: 阅读: 1.23W 次

渡口是船的家。船儿卧在家里,安然无恙。但是,一艘快乐的船却不愿整日闷在渡口,总是期待自由自在的旅行。它的梦想注定属于远方。

渡口

记事本翻到十岁那年。我在异乡的村小读三年级。顺着屋后小径走上四里多路,来到苇荡中央。南北纵向的一道水渠,与东西横向的小溪谋面。把几百亩的苇荡一分为三。水渠体格大些,有六米多宽。小溪就显得苗条多了,两米露头。这交汇点是当时我步行上学必经的渡口。我的乘客身份也暴露无遗。

渡口有一艘船。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模样。只不过是一根木棍,搭在小溪之上。人们保持好身体平衡,几十秒就可迈过去。沿着水渠堤岸往北走上六里路,就可抵达公路。那时候,庄邻们的出行方式都是绿色的,就依靠两只脚。平板车寥寥无几,自行车就更不用提了。步行上下学,这是我每天不变的旋律。清晨时分,我是很幸运的,能遇到赶集的同行者。除此以外,小径上经常会留下我孤独的身影。

春风吹拂,苇荡涌起层层绿浪,此起彼伏。疾走小径上,整个人沉没其中。我这个孩童也伴随风儿舞蹈,时隐时现。远处的天空仿佛与大地交融在一起,一幅原生态的画卷瞬间就勾勒出来了。沉闷的夏季大地,很少有风的影子。苇荡的小路向前蜿蜒着,午后的我完全被芦苇荡吞噬。走到渡口,压抑的胸口终于做了一次深呼吸。烦恼不在于此,莫过于偏逢连阴雨的日子。渡口水势猛涨,一片浩渺。木棍就会沉入水中,“船儿”隐匿了踪迹。这时候,我只能卷起裤子,脱去胶鞋,水而过。行走于溪水中,顿感水流湍急。此时,渡口被我贴上恐怖的标签。几次三番,终于想个万全之策。我和哥哥从村庄抬来两块大石头,将其分别深陷在小溪两边的堤岸上。墩子上移后,不再受雨水的侵扰。踩着节拍,趾高气扬,欣然而过。感觉这“船儿”岂不就是一个简易的桥?其实,我还是更愿意视此为一艘船。因为我的梦在远方。在那刚上公路的拐角——蒋集小学。

秋冬两季的雨水姗姗来迟。几百亩的芦苇砍伐殆尽。大地完全裸露出肌肤,小径纵横交错着。不愁前路无知己,十里谁人不识我。麦苗青青,我的世界又多了一份绿意。渡口的木棍被人据为己有,成为别人的栋梁之材。家里一时难以寻觅合适的木材可用。父母往往指令我走公路上学。一趟绕远几里路,辛苦不言而喻。即使满腹怨言,也无济于事。日子还要照样过。我思来索去,计上眉头。于是在渡口筑起土坝。中间留个空缺,用于疏浚溪水,免得冲垮坝子。每日总算避免走上更多的冤枉路。

雨水打湿土坝,是常有的事。溃坝也屡见不鲜。这时候,我会扛上一只粗大的竹竿。赶到渡口,就可以练练撑杆跳了。扎紧书包,手握竹竿一头,晃动身子,助跑几步,一飞冲天,竹竿底端插入水中。刹那之间,双脚落在小溪对岸。扛起别样的“船儿”,愉悦难以言表。踏上路途,一股创意感涌上心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时竹竿底端陷入泥中过深,人儿抛在空中,好像被孙悟空使上魔法,手指一点,我就被定格在空中片刻。轻巧的身体还是落入水中。赶紧扒上岸,下半身湿漉漉的。鞋子满是稀泥,可谓面目全非。书包保护得完好如初,因为我遥远的梦都裹挟在书页里!这种撑杆跳,夏季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纵使表演失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算是洗一次脚,刷一次鞋子而已。

渡口的水势变幻莫测,而我一直做自己的摆渡人。

十三岁的日记清晰地写着:“九月一日的阳光还有些炙热。我抬脚迈入黄湾中学。”

……

六年后,我从凤阳师范学校毕业。做了一名乡村中学教师。

如今,渡口早已销声匿迹。我不用再踩平衡木,也无需练习撑杆跳了。昔日的影像总会浮现眼前。不经意间,三尺讲台模糊了记忆的视线。这岂不也是一个渡口?学生们从这里登上一艘快乐的求知之船,而我还是一个摆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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