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素材

渡口

夕阳黏着他跟到渡口，在水面上洒下粼粼金光，给船儿披上一身晚霞。水禽不断从水面低掠，悠然飘过。

有人叫船家，他急忙操起划浆，载一船夕阳，划向对岸。船客都是十里八乡的熟人，围着他有说有笑，船儿又载着一船的乡音、乡情。

月亮赶走夕阳露出脸来，河面上又泛起银白色的光泽，送走客人，和船只相依相伴，静静沐浴在银白色月光里。身子安闲了，思想便在月光下异常活跃的荡漾起来。儿子是好意，但这种好意他承受不起。刚才他们红了脸。儿子要他去城里。城市里没有田园风光，没有真山真水，没有他想要真生活。城里人相互不串门子，出出进进都锁门，把人情阻隔于一张门板外。儿子总以为他在城里快乐。去年春，颐和园、故宫，八达岭……游遍了大北京。可是，他总是高兴不起来，让儿子送他到了郊外，泥土混合草的清香沁入他的心肺，却没能嗅到家的气味。他这才意识到想家了，思念就像疯长的草在心头缠来绕去。

一个黑影从他身后走来。

“老伙计，娃娃让我来劝你。咱这穷山恶水还有啥丢舍不下的？”

“噢，是你啊。你甭劝了”他说：“去年到城里多半年，差点把我憋死。乡里乡亲都要绕道几里路渡船，”

“你好，你行，你伟大，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唉！摆渡不收钱，你到底图啥？”

“地球离了谁都转，我也不全是为大伙儿，这人生哪儿、长哪儿就服那里的水土。”

听到响动回头看，三个黑影踩碎着月光朝他们移动，他的心比眼睛亮，个子高大的是的儿子，身后是他的妻、子。

儿子望着四周弥漫的月色，月光里的一切那么恬静、朦胧，山朦胧。水朦胧，此一刻，名、利的纠结在恬适氛围里，沉淀成淡泊、安详、宁静。

“爸、我知道了。城里再好也不是你的家。人啊，家在哪里，情就在那里，根就在那里。这里曾经也是我的家，只是我把自己丢了。”他没言语。儿子在心里看到了父亲在微笑。他一挥手：“都上船，我划桨”

于是，船儿载着所有的人，载着亲情，乡情，轻快的划向对岸，将月光撞碎、打碎，船桨划过后，水面支离破碎的月光又弥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