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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小乡-杂记

推荐人:橘子味的林子 来源: 阅读: 2.11W 次

小城-小乡-杂记

小城-小乡-杂记

(归去来兮)

这一次回家乡,是在天刚初醒的凌晨。

母亲收拾着行李,轻声催促着我们起床。我自然是不需母亲费心的,用尽全身力气滚到床沿,再爬到地上的摊子上,像一条垂危的死鱼,伸手摸索着柜门,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倒是也找到了出行的行装。母亲推开门看我,吓了一跳,又气又乐地把我拽了起来,我只觉得困得慌,对着母亲乐呵地傻笑。

两个弟弟也慢慢打理好,趁微风还没升上温度,,我们需早些赶到城南的车站去。父亲没有放假,因此这次我们倒是体验了一番大巴之旅。

本以为早班车是怎样也赶不上了,但小城市就不一样,好多大巴属民营,司机总想多拉上一些乘客,我们便欣喜地上了车,后发现这城乡大巴上的趣味也倒是蛮多。行程大概只两三个小时,所以也有一些站着的乘客。一位大妈挎着夸张的斜背包,笑盈盈地和一个姑娘谈论着:“小姑娘啊,呦,大学生吧,可找男朋友了没有?”那位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呢阿姨,我忙着找工作。”那个大妈收起笑容,严肃而专业的说道:“是的是的,对对,现在的小姑娘就应该独立,站起来面向未来,站起来努力奋斗,站起来!……”得嘞,没等着大妈说完,小姑娘站了起来,拎起行李,可怜巴巴地说:“阿.....阿姨您坐..”

我手里捧着一本小说,心思却是飞在窗外的,不经意地听见这番对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脑袋不那么昏沉,旅途不那么乏味了。太阳微起,一路向东,前方光芒万丈。路边风景,时转时换,颇有清欢。

(故乡仍在)

我自然是欢喜家乡的许多事物的,一路上不断搜寻着小时家乡的记忆,知道走近了乡,四顾张望一草一木之际,才觉得家乡的美;直到下了车,步入乡间,望见姥姥家门前的木篱笆、月季花之时,才明白,家乡原来并没有变小,好像是我们长大了。

“姥姥!姥姥!”我总是最先下了车,沿着小石路跑回家的,一边跑一边喊,又一边望向不远处田间的那棵老槐树,那是我小时最爱集结伙伴们玩耍的地方,只是如今,槐花未开,枯愣愣的枝条直指天空。

我看向老槐树,总觉得有些话想对它说;老槐树看着我,隐隐摇晃,像是也有话对我说。我却不安得有些感伤起来。

我于是暂不忍去看它。推开篱门,进了院儿,见姥爷坐在篮子边拣菜,身边放着一只鸟笼,笼里是我不曾见过的鸟儿。“我回来啦!”姥爷抬头见了我,笑着说:“大孙女回来啦!正好,看姥爷给你弄了啥?”姥爷起身拎起鸟笼,两只灰色小尖嘴、肥嘟嘟的小鸟见了我,蹦地叫着。“哇塞!这啥?”我学着姥爷的口吻,嚼巴着方言接过鸟笼。“斑鸠,林里给捡的,怕是从树上掉下来,还小,再过个半个月毛就长齐了。”“斑鸠?哦,我在书里看过,但不知道原来长这样,我一直以为斑鸠是秃的.....”“嗨,傻孩子,你讲的那便是秃鹫!”

“啥秃不秃的,你这老头子......哎呦我大孙女儿回来了,来给姥姥瞧瞧,这丫头,咋瘦了....等着,姥姥今天给你熬了鸡汤补补...”

我姥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和其他姥姥不一样的是,她总是很有精气神,一双像竹竿一般瘦的腿,走遍了田间各种小路。

姥姥最让我觉得厉害的,是她每日五更天便起身,挎上竹篮子,卷起裤脚,快马加鞭地往集市上赶,从村子到集市有足足两里多路,姥姥常一人不声不响,脚步有力如飞,我们都还未起床,姥姥便已跨着慢慢一篮子的菜和早点回来了。

五更天的露水清凉,打湿了姥姥的裤脚,望着无垠的阡陌,我心头好像有什么正在下坠,沉淀,再逐渐消散。

十字开头,如诗般的年纪,倒也看过太多热闹冷清,都不若这故土的温情,而心头所弥漫的,是一味清欢。

(离别)

我自然乐意去林间走走,可不经意地,又寻向那棵老槐树,槐花开的季节我弄不清楚,只觉得疑惑的是,奈何这槐树总孤单地长在无垠阡陌之间?好像守护乡土的百年孤者。我曾问过姥爷这个问题,姥爷沉默许久,放下手中的蒲扇,声音沙哑,但却和蔼:“根在这儿,树就在这儿,跟人啊,是一样的咯……”

我见过夜间有流星飞过,落向槐树的方向,我激动万分,姥爷却说:“常有。”

我听闻邻里邻间各种奇闻异事,闪着惊奇的目光,姥爷说:“常有。”

人世间有太多不如意,姥爷也会笑着对我说:“常有。”

离别的时候,姥姥还是一样,仿佛有数不尽的东西要塞给我们,大到烧鸡烧子鹅,腊肠粘豆包,小到瓶瓶罐罐的花椒油,辣椒面。

车子未发动,姥姥就不停在外屋转,搜搜这儿,找找那儿,硬是往我们怀里塞,“呀,这袋绿豆可是好东西,熬粥......下午摘的黄瓜,自家种的,凉拌吃......”我被这突然袭来的瓜吓懵住了,车内四人相识笑着,乐呵着“拦走”了姥姥。

车子发动,不见了姥姥;再次转身,墙角处,老人家又迈着迟钝的步子,停在了转角,瘦瘦小小,好像我的老槐树。

“若是有天,姥姥不再嗦,不再送我们到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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