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养一窝小鸡

春天的日子里，总有人挑着担子，吆喝着“卖小鸡”的声音，那一担子的小鸡在箩筐里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白色，也有黑色和灰色的，张着头，雀跃着，你挤我挤，实在是非常可爱。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同小伙伴围着箩筐，瞪着惊喜的眼睛看个不停。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对我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时会忍不住用手去摸小鸡，卖小鸡的看到我这种模样，显示出了很紧张的样子，用他的大手围着小鸡，如同一个父亲围着他的孩子一样。

也在这个时候，打着草帽的母亲总会放下手中的活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问价钱高低，还问是不是老母鸡孵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母亲总会买上十几只小鸡，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烧饭时用的围裙里，我会欣喜地跟在母亲的后面，如同家里来了客人一样。

刚刚从筐里出来的小鸡有点怕生，放在地上后，显示出了张皇的神情，几只小鸡都挤在一起往角落里躲。春日里天气还不是很热，尤其是晚上，还是有点冷，母亲给小鸡们安了一个家，在盛谷子的箩筐里铺上旧衣服或者是黄稻草，这样一来，小窝就暖暖的。小鸡的食物也要挑选，不能吃很硬的谷子，即使喂米，最好也用水泡一下。母亲会采来一种嫩嫩的小鸡草，或者用春笋嫩的末端做鸡的饲料，小鸡们很爱吃这两种食物，喂了一段时间后，就和人产生了感情，不再怕人，看到我拿着食物，都会争着跑过来。

小鸡的生命力很脆弱。蛇、黄鼠狼会咬小鸡，有时狗和猫也会咬小鸡，我就亲眼看到过黄鼠狼叼走一只小鸡．如果家里的狗猫抓小鸡，母亲会非常气氛，免不了一阵惩罚。如果人走路不小心，也会踩着小鸡。有时踩得不是很重，小鸡一瘸一瘸的，最终能熬过生命关。有时踩得重，小鸡就会昏死过去。这时候，母亲总是把小鸡放在木脚盆里，不停地摇晃，但是大多总是死去。看着养了一段日子，有些已经有硬毛的小鸡就这样死去，无论是母亲还是我都会非常懊丧。记得有一次，母亲不在家，我不小心把小鸡踩着了，也像母亲一样把小鸡放在木脚盆里使劲地摇晃着，但是小鸡还是死掉了，伸直了脚躺在泥地里。我又伤心又害怕。害怕的是母亲回来会骂我。我就乖乖到山上去打猪草。母亲有点奇怪，问我为什么会那么乖巧地打来猪草，明白原因后，母亲没骂我，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当心点”。

小鸡长大起来，慢慢地可以判断是母鸡还是公鸡。一般来说，公鸡羽毛更加漂亮和艳丽，鸡冠更红，性格更加张扬。随着小鸡的长大，胃口也越来越大。这时候喂的主食是糠，白天里就把它们放养在家后面的山上。那些鸡吃草，吃虫，吃蚱蜢，在山上扑腾着，打闹着，越发显得精神。我有时也会去捉青虫、抓知了给它们吃。鸡开始的时候不习惯那些昆虫，只是呆呆地看着，有时还有点怕的感觉。尝了味道后，觉得活物更有滋味，有时还跟那些虫儿玩，就好像猫抓住老鼠后，先要玩上一阵再吃一样。夏天的晚上，如果天气晴好的话，家门口的灯亮起来，有很多虫子看见灯光就会飞了过来，这时我们就让鸡在门口放养着，让它们自己去啄虫。那些可爱的鸡会很敏捷地用喙捉住飞虫，有时会飞跳，漂亮而又准确地抓住伏在半人高墙壁上的猎物。

公鸡长得越来越精神，走路耀武扬威的，有时和其它公鸡相斗，那种斗鸡的场面很是壮观。母鸡会生蛋了，我非常兴奋，每每生好蛋，它总要骄傲地叫上几声。我会喂一把米给母鸡作为奖赏，然后把还温热的蛋交给母亲。那时难得有鱼肉等，那些蛋自然是平日里很重要的菜。母亲也变着法子做，有时是蛋汤，有时是荷包蛋，有时是咸菜炒蛋，有时干脆是白蛋，用酱油蘸着吃。多的时候，母亲会叫父亲从山上掏来红泥，用它来做咸蛋。过了一段时间后，敲破蛋壳，蛋黄直流，实在是下饭的好菜。有时蛋吃不完，就给亲戚和邻居，当时我家的邻居是一对在乡里中学教书的上海知青，母亲总是会给他们几只鸡蛋，他们从上海回来后，也总会给我们一点糖果、肥皂等……

每每春天的时候，我就时常想起自己童年时掏兰花摘茶叶摘杜鹃花的片段，当然也包括童年时喂鸡的情景。有了这些回忆，我觉得童年的生活是那样的真实而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