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祭奠了谁？

文/李铁

9月初2，是王熙凤生日。这一天，贾府非常热闹，不仅要开宴吃饭，还要请戏班子唱戏。这么重要的日子，贾宝玉是不该离去的，但这一天贾宝玉和茗烟却到城北一个尼姑庵里祭奠了一个人，《红楼梦》里没说宝玉祭奠了谁。

一般认为，宝玉跑出去祭的是金钏。主要理由如下：

第一，宝玉是在井台上祭的，而金钏是《红楼梦》里惟一投井而死的人。第二，宝玉回去时首先看到的金钏妹妹玉钏，满面泪痕，正在哭泣。第三，后文点明9月初2是金钏生日。鉴于此，人们一直认为宝玉跑出去祭了金钏。记得有的中学课本曾有这一段，老师也是这么教的。

但事实上，宝玉跑出去不可能是祭金钏，理由如下：

第一，生日不是祭日。我们祭典故去的人，一般是在每年死去这一天烧纸，很少在生日这一天，民间俗称“烧周年”。宝玉不喜欢烧纸，喜欢焚香，但也是这天。9月初2是金钏生日，并不是金钏祭日。第二，茗烟是宝玉的小厮，而金钏是王夫人多年的大丫环，茗烟不可能不知道金钏。在宝玉挨打一回，明确说明茗烟是知道金钏姐姐投井而死这件事的。如果宝玉是祭金钏，茗烟不可能不知道，宝玉也没有必要瞒着茗烟祭金钏。第三，茗烟给了受祭的人很高的评价。这天，宝玉遍体纯素，给这个女子施了半礼，茗烟给这个女子磕了头，茗烟说：“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的，极聪明，极精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石头记》第四十三回《闲取乐偶攒金庆寿，不了情暂撮土为香》，周汝昌校订批点本）

“人间有一天上无双”的如果是金钏，那么宝钗、黛玉该往哪儿摆呢？因此，在王熙凤生日这天，宝玉跑出去祭奠金钏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人们很容易猜到宝玉祭的是金钏，这也不是曹雪芹的风格。《红楼梦》是“真事隐”“假语存”，曹雪芹往往把真相隐藏得很深，难以捉摸。反着看《红楼梦》，投井而死的除了金钏，还有“斩情归水月”的美优伶秦红玉。在曹雪芹的心里，要祭奠的其实只有心上人美优伶秦红玉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在曹雪芹心里，也许只有美优伶秦红玉一个人当得起。

9月初2是在“异兆发悲音”和“品笛感凄清”之后，这天正是美优伶秦红玉“斩情归水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