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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一夜

推荐人:遇见康城 来源: 阅读: 2.78K 次

西站南边有一个莫知名的广场,我下了车恰巧路过,就走过去想要看看,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被一种闲散的心情所使然。

小城一夜

广场被断断续续的泛出新绿的万年青簇拥在瓦蓝色的城墙脚下,莫知名的树木开着依旧莫知名的白色花朵,透着古韵气味的朱色木质灯柱立在那里,宁静而又祥和。这样的广场在开封俯拾皆是。我是四点钟下的汽车,太阳已经偏西色温刚好,柔软亲和的日光打在厚实的城墙上,散落在绿油油的灌木上,光溜溜的石球上,反射出神圣的光辉好似太阳光遗落人间的金银花。

广场上人烟并不稠密,甚至只是三三两两的几位老者坐着或立着。我走上前去,才发现他们或是宁静的在写书法或是宁静的看着西边的阳光思索探索或忧伤着什么。我先看见的是一位写草书的老先生,他用大的有些夸张的活似扫把的毛笔蘸着黏土和出的泥浆在方格地板上尽情的挥洒着,他安详自若对于我的到来也毫无感触,只是专心于他的艺术。对于书法我毫无见地,但我深深地为其境界慨叹,而就他的字体我的评鉴只能是盲人摸象。我想笔走龙蛇,龙飞凤舞这样的成语只能为我所用吧。老人写完一段,伫立凝思又像是欣赏自己的佳作却不露出丝毫带有情感的表情,突然之间,我有股十分奇怪的冲动,像是晴天的一道闪电击中我的心室才冒出的想法,那就是我好想叫他爷爷。

草书再行云流水,再飘若飞仙,再婀娜妖媚,我还是一个字也认不得。带着敬仰之心我转身离开,走向另一个坐在广场中心花坛后面的老者。他有七八十的光景,手持着字帖一笔一笔的放下又收起,每一个字他都花费十几秒的时间去照料,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子孙一样,他同样无视我的存在,只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另一位年纪稍小于他的老者默默的走来,他蓦然抬起头来,竟显得有些激动。

“来啦。这个人啊,很难不被一些事情所困扰。人要做到这个这个……”他显然有些激动,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出他浓烈的表达情感的欲望了。

他更为慎重用心的写下:“心平气和”四个字。

“心!平!气!和!为啥难类?”另一位老者显然并不乐意听他言说的什么,坐在那里不赞一词,双手捂着脸仿若声音是从眼睛里进去的一样。而那位写书法的老者并不在意别人做出的任何反应。依旧侃侃而谈。

“人啊,活着总有亲朋好友。他们见到你总要问候一句:咋样啊?诸如此类。无形中你不想之中就会想一些。现在哪里还有世外桃源?过去那些寺庙还算是,除了进香的一般人都不会去,现在都被旅游的啥的给搞坏了。”他不无慨愤,也不无感伤。另一位依旧不抛出只言片语。

“心平气和,写着容易,做着难啊。”他的手随着他说时不停地抖动着。他依旧默然。

另一位口袋里别有一本书的人也走了过来,其光景也不过五六十。黝黑的皮肤显得他还十分健硕。“进步挺快的嘛。”

“诶,嘿嘿,没事就写写。”

那位始终不赞一词的老者终于站了起来接过写字的老者手中的字帖,看了看,又看了地上规整刚劲有力的字体还是不赞一词,默默然,竟又站起递回字帖离去了。写字的老人向刚来的老人道了句:我再和他说几句话。便艰难的站起追那还未走远的沉默者。

我也转身转向不远处另一个写书法的老人。我蹲下来静默的看他写了好久,他也同样稳重持笔,不时也擦掉几笔重新补上去。一位骑着三轮车的大妈停了下来。

“你看看,你看看……”

老人并没有抬起头来却急忙回应道:“咦咦,你可别夸了,呵呵。”

“要是俺爹还活着,这这···不指定有说啥呢。”“以前,他说这是三年级写的,那是说的倒话,那是说你写得好!这要是再给他看见,又该是说:这是一年级写的了,啊?是不是。”

老人嘿嘿一笑。

“两年前,嘿嘿,她爹走过来指着地上说:咦,这边是一年级写的,那边肯定是三年级写的。嘿嘿,现在她爹都死了一年多了。嘿嘿。”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来讲,说完他放下笔,望了望远方若有所思,我显然看见他目光莹莹,蓦然一股感伤也将我击伤。日光也不觉然已经灿烂起来,余辉铺撒大地,我心头突然闪现一个想法:夕阳究竟该不该如此美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随便抛出一个话题。

“师傅,你写了多少年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啊,嘿嘿……我……写过一段,后来另一个,咦,他今天还没来,他说:别瞎写啊,写古人的贴啊!我说我写的谁谁的贴。他说写谁的贴也不行,现代体都不值得写,他写古人的少点味道你再写他的,一代不如一代,毁东西啊!这,我才写欧体,有…有二十天吧。”他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我也听了好久看了好久,突然我发现那位沉默者已立在我身后,我仰脸看见他的喉结处打着纱布纱布中间有一个孔,孔中伸出一个管子。我不禁吃了一惊,慢慢我才知道,他不用鼻子呼吸,也不用嘴巴说话。

“不写?”写字的老人问他。他挥挥手依旧不赞一词。

我起身,看见太阳已经埋没于城市的身后,看看时间已经六点钟了。我背起书包准备离去。但看见他们写字的人愈来愈多不觉然又停下来。有位老人向着另一位老人谈论着个人体悟,我也停了下来。他将人生化为四个阶段又用四个成语概括,但我愚钝的脑袋去没记住前三个,只记得最后一个:顺其自然。倒不是因为好记是因为老者看我认真的听他讲道,他也告诫我:年轻时,不要荒废时间,要抓好业余时间,努力拼搏,如果闲暇都用来吃喝玩乐,那干不出啥事情来,当然有时候你努力的也不见得你就会成功,因为社会环境不一样,你身边的环境不一样,你个人的环境不一样。这时候你就该学会顺其自然。只要你学会东西了,机会来了,你自然而然的获得你应该获得了。

他向我讲述了他工人生涯的一路坎坷与一路坚持,高小毕业他依然边工作边上夜校,又出去学技术,他说他没荒废时间,86年他又开始学习书法,一直到现在。他说他虽没写出个名堂来,但他写的是股高兴的劲儿。86年我还没有出生,我如是道出。他粲然一笑,说:你要你的坚持梦想,我们都年轻过我们也都一样有过梦想,谁说老人没有梦想?只是我们都到了顺其自然的阶段,一切都将看淡了。别荒废自己的时间啊。

可以说我是带着无限感慨离开的。我也有思考如果我们的人生都用于学习知识,运用知识。那我们还来到这个世界干嘛?但我后来知道我错了,因为我从他们身上看到无论哪个过程都是充满快乐的,他们悲伤的只是对时光荏苒的无奈。

八九点钟,我骑车去了河大。我好久没有这样兴奋,温软的灯光从古朴典雅的灯柱上倾泻而下,安静的绿化带中的各种植被轻轻地吐出各自清淡的味道来,和煦的暮春之风从郊区吹来像是妙龄处子的肌肤贴紧我的脸颊。我又癫狂了,双手放开了车把伸开双臂想将自己融化在这城市之间,电视塔的灯光五光十色,打身边经过的女子留下丝丝的发香,宽阔的马路愈往郊区愈显得宽阔。

我是从北门进去的,校园内的灯光昏暗,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给整个校区铺上了一种难以喘息的年迈之感,仿佛空气在哪里像灯光一样浓重。校园里行人不多,不似财大那般热闹。内环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静默的走着,处于其中我竟有股亲切之感,仿若我是他们的兄弟,而母亲残忍的将我抛弃,但血脉中的灵魂却迫使我回来哪怕只是看看。(但实际我更爱财大)路的两旁都种满了楸树,现时正是开花时节,满地的落花。踩上去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踩疼了她们一样,我于是加快速度以求减少她们痛苦,但适得其反她们愈加叫的惨烈了。

我看见33路公交车打校区里经过,我知道河大是开封的宠儿,爱她近乎有些溺爱的成分。33路不仅通过新校区也直达河大老校区,门前的红绿灯一座有一座,斑马线一条又一条。这座古老的城市爱着她的孩子还有着太多我看不到的地方,我竟心生嫉妒。我想到了财大,我们没有自己的站牌,每次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校门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而郑开公交就是不停,心里总会骂一句:他妈的!也许这是纯粹的利己主义的使然吧。但我确乎的觉得河南对于财大这一份子的关爱是不够的,老觉得是抱养来的一样,或是她年轻气盛的孩子得不到她的青睐欢心。每每有了这样的“民族主义”我都告诫自己或自以为我将来一定能给我的大学换来荣光,让人们瞩目她,投来悔恨的目光。

我去了图书馆,起初我怕我会进不去因为我看他们是有刷卡的程序的,这让我有些气愤。但一切有些多余,不刷卡也能进,只需你大大方方的走进,然而惊异于图书馆已经禁止借阅了!这才几点?这时我也开始猜想不刷卡也可以会不会与此不无关系,心头又是气愤。但图书馆里面人还挺多的,有疯子一般读书的全然不顾他人,也有疯子一般玩手机的。他们条件也挺优越坐的是沙发,但显然数量不够早就被学霸们抢占一空,连被子都拿去了。七层的图书馆,层层人满,我想财大的人呢?我突发奇想会不会看见财大的学子呢?我总有奇怪的想法,但我也真的见到了,但那也是进了厕所之时,随后便又不见了。

我希望有一天,它不必是今日也不必是明日,只是有一天,财大能够像河大一样,不能说与其比肩但求他们能够同日而语获得别人的尊重。

出来我是从西门出来的。开封西区还是颇有现代风味的,灯光奢靡高楼栉比,黄河风作为一个城市的标志依然屹立于西区金明广场,广场的人烟已经散去,我简单的看了看摄影展,便驱车赶回去了。

天亮之后,我会去大梁门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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