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明遇上桂林山水

自小学时学过《桂林山水甲天下》一文后，桂林就在我心中种下了美好的印象。工作后，几经踌躇，终在今年的清明节成行。由此，桂林的山山水水终于从课文中走到了眼前，想象中的竹筏也终于踩在了脚下。

桂林山水甲天下，漓江山水甲桂林，其中杨堤-兴坪段最引人入胜，这一段自然也成了游客最集中的区域。游桂林，必游漓江，游漓江，又必乘竹筏，这是观赏漓江山水应有的姿势，以此来感受桂林的动与静。人在竹筏上，山在两岸坐，水在当中流，思在万年前。遥想几千万年前，这一带一马平川或是一片汪洋，兀地，汹涌炙热的岩浆齐刷刷地冲出地面，直奔云霄!一时间，火热澎湃，天地雄浑，山呼海啸!由此，在地平面上生成了高低凹凸、连绵起伏、错落崎岖的山地地貌。或许又隔了几万年，一股不明来处的水源，愤慨直下，澎湃冲击层层群山，经年累月的努力，终于在山群中找到薄弱的地构，倾泻千里!又或许，岩浆与山水一次合作，一同发力，一气呵成!不管如何，山峰对峙、江河蜿蜒的画面由此形成。喔，又一纪的地理变迁，又一次的生物纪元，万千种生命的又一次迭代……

山与水合作最易造就佳境，这也天然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于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作品成了人类的消费品，几代人万里迢迢，纷至沓来……此时，山水被赋予了新的价值，一些变化无感铺陈。竹筏装上了发动机，漓江不再是路，再无江翁独钓，再无浣纱的姑娘嬉戏，岸边再无炊烟，山涧难得宁静，原本村民们习以为常的作物价比奇珍……但，如果真返璞归真，又将是：辗转多日，久等筏工，漫漂江上，安全无保，吃住堪忧……这样的漓江山水又或许不那么美丽了。这或许就是现代人的困惑，一方面期许便捷的现代生活，一方面又葆有纯璞的美学希冀。希望与时俱进的同时留住乡愁又不失做作，能够在国人的思想里实现逻辑自洽，并以此作为最高的价值追求，从而活得从容，既不至于“食不裹腹”，又不至于“吃饱了撑着”。

行文至此，回想起小时候，翻开课文，啃文中的那些字词，吃老师喂给的那些句法，嚼咬所谓的“排比”与“拟人”，然后看一句默念一句，直至最后拿着课本踉踉跄跄地走到老师那合上书本背诵，几经试探，最后老师打开课本在标题处优雅地写上一个“背”字。当时，觉得这个汉字是字典中最优美最骄傲的一个。那时，只觉得那是课文，只知其中的生词与句法，最多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桂林，绝未察觉何为美。随着入世的深入，课文中的地方渐次进入理性思维的地理与客观存在，也进一步丰富了感性思维的物料与营养。这只因因袭了童年的印象。而当年的那一抹印象走入现实，再去翻开当年的课文，曾经熟背的字句再也不记得，估计是当年老师写的“背”字的墨迹已被岁月褪去的缘故吧。现世无课，背字消融，不复骄傲。当再看那些字句，觉得其表述朴素无华，而当年却奉为经典。幼时诗在远方，如今远方在脚下，岂可苟且?

2019年的清明，逐走了多日的阴霾，大地展颜，豁然爽朗。桂林山水依然山巍水涌，遇上了清明，也欣欣然，喜笑颜开。而当清明遇上了桂林山水，也愈加清亮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