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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夜的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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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所有的星星都在自己轨道上运行,窗外,雨在下,鸟在叫,春天已经走远,夏天正在降临,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的我们,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演绎着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夜的此时此刻

此时,雅君在新加坡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忙碌,一直忙到晚九点才能结束。前天视频,看着她吃完三块炸鸡,炸鸡不健康,要她少吃,丫头说没办法,每天早晨过早只有麦当劳可吃,而且早晨一定要狠狠吃饱,因为忙起来可能要到下午才吃得上饭。

在店里可看到世界各国的人,丫头总结出各国人不同的性格,中国人最吵,新加坡人最牛,欧洲人最有礼貌,中国去的外国语学生团,娃娃们点菜个个有派头。丫头喜欢帅哥,不时有些明星来店吃料理,丫头在电话里掩饰不住见到帅哥的兴奋,笑她,年纪一大把了,还追星啊。丫头说,没办法,外貌协会的。

丫头毕业于国内重点大学,学的高分子材料,现在却在新加坡的日本料理店做前台经理。丫头不在乎这些,她只想挣钱去逛世界。此时,她在店里忙碌着,向客人绽放她美丽的笑容。新加坡给了丫头自信,丫头的人生开始超出我们的想像,在周游世界和嫁人、按部就班生活之间,到底谁更对一些?谁更好一些?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活得快乐一些,活着,就要做自己高兴做的事。

此时,婷子肯定跟她的小男友在一起。陶醉在爱情里的女孩,以为世界就是爱情,爱情就是世界,爱一个人,宁愿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想起张爱玲的话,低到尘埃里,开出花儿来。我不希望婷子是这样的女孩,便一再鼓励她做自己。她是一壶在爱情沸腾着的开水,我就是壶边的冷风机,时不时就吹她一阵儿。通过婷子的描述,我认识了他,一个颇有思想和才气的男孩。

可我还是得给他们吹一吹冷风,爱情和生活,都是不确定的,凭激情相爱一时容易,凭勇气才能相伴一生。此时,婷子可能正烦恼着呢,因为她准备着去做自己了。在爱意正浓时分离,需要理智,需要人生智慧,她能看清自己的未来吗?哪怕看清一部分也好。我的当头棒喝正确吗?如果顺从感情的安排,虽然贫穷,但很甜蜜,有什么不好呢?甜蜜终究会被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冲得寡淡,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把真相祭在他们头上?婷子,一定要做自己。爱你的人,始终会爱你,如果因为做独立的自己而失去了这份爱,它,就不是爱情。

此时,白雪姐姐已降落在欧洲大地上。没问她第一站在哪里,星期一出发,今天该到了。不知道此时的欧洲迎接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白天。很想在我的夜晚问候她的白天,看QQ头像,是灰的。走前特意教了她QQ通话,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上不了网。姐姐即将开始她一个月的欧洲之旅,盼望她来一次艳遇,能遇见一个带她玩儿的老王子。姐夫走了快二十年了,姐姐一直孤身一人。

姐姐说,如果遇到了对的人,她还能像初恋一样恋爱的。当然啦,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想对姐姐说,人种也不是问题。白人黑人黄种人,非洲人美洲人欧洲人,既然已到欧洲,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懂得自己欣赏自己的人。灵魂对灵魂的欣赏,应该不会受肤色和地域的限制。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姐姐便担心着我,怕我孤单难过,怕我过不去眼前的坎。此时,想对她说,照耀过她的太阳,明天就照耀到我啦。白雪姐姐,有你,小宝贝永远不孤单。好好玩吧,我的老小孩。

此时,在台中彰化的霜家里,她正陪着女儿在灯下读书。女儿马上考高中,想必台湾的升学压力与我们一样。昨晚跟霜在微信上相约,做背包客,一起去新疆流浪。那是三毛去过的地方,凡她去过的地方,我们都想去。霜曾追随三毛到兰屿,她说在那里遇见了一个人,那是美丽的过往,曾经的永远。

前年,霜促成了文学盛事阿里山诗路,去年霜在阿里山的林中小屋开起了茶舍,余光中、郑愁予、萧萧等相继光临。有一次萧萧老师说,梅子,要是你在多好啊。多么希望跟他们一起看阿里山的日出,或者坐在霜的茶舍品清茶一壶。

通过霜的图片,我已熟悉了去她茶舍的林间道路和四季风光。此时,霜告诉我茶舍不做了。不过,山还在,房子还在,随时可以去喝茶。霜说更愿意当个闲客,上山喝一杯就回,不用洗茶盏。不拥有反倒是另一种拥有,结一段缘,玩一个梦,霜的梦还在阿里山继续。

阿里山森林文学计划仍在规划中。霜送的阿里山诗集和森林清芬套盒就在身边的柜子里,每每触及,仿佛能听到阿里山的风声,闻到阿里山的香气。总有一天,我会沐浴在阿里山的阳光里。

此时,争妹的夜是凉爽的。儿子、猫、流浪狗、诗歌和网上的文字,分割了她的时间。可爱的儿子总是有太多的话要跟妈妈说,一刻也不肯停嘴,想象他们的夜晚,除了猫的一两声抗议,就剩下了母子两人的对语。比起我一个人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是温暖的。

又是因为三毛,于是我有了一个远在大阴山山麓的妹妹,与我一样,争妹的生活已经远离了当初的理想,与那个绚烂的三毛梦青春梦越来越远。与慧霜是猛然相见,突然说起,从此牵念,与争妹,是她在网络上对我文字的跟踪追随,而我却一直不知,直到某一天,一条偶然看到的留言,然后在网上相互联系上。七月的草原风,应该不太热吧。或许此时,争妹正酝酿她某首诗中的某一个句子

那个五月,尤如空降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争妹还在眼前,送她去车站,拉着她走在进站的人流里,感觉拉着一个孩子一般,临别的最后一眼,在车门关上的霎那消失,列车风驰电掣般,如出弦的箭一般带走了争妹,突然来到,又突然离去,空空的站台如梦似幻。这个小小个头的江南女子,走南闯北,最终在大草原的一个小镇安顿了自己,从小在草原长大,文字也明显带着草原的风情,与江南的某个地方,没了关系。

有时,比如今夜,就想啊,如此热爱三毛的三个女人,让三毛主宰和引领过自己少女时代的三个中年女人,什么时候可以从内蒙包头、从湖北宜昌、从台湾彰化出发,聚在一个很三毛的地方,一起去走走,走一条很三毛的线路,让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运在某个时段交响成同一个节奏,那又是什么样的相遇呢?慧霜说,一起做背包客,去新疆。好啊,王洛宾歌儿里写到的那些地方,那些姑娘和小伙,我们都要去看看。打动过三毛的,同样也会打动我们。

此时,阿明正在北京中山音乐堂欣赏一场音乐演唱会,他的朋友,着名音乐指挥家蓸丁的专场《黄河大合唱》,由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演唱。此前,阿明刚结束十多天的黄河之旅,青海、甘肃、宁夏、内蒙,顺着黄河的九曲十八弯一路走来,风尘仆仆,朋友曹丁的演唱会为他的寻源之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长途跋涉到歇在音乐厅的座椅上,从眼中的黄河到耳中的黄河,从物像的黄河到精神的黄河,这样的安排乃天作之合。歌声和友情,可一洗旅途的疲惫。从音乐厅出来,阿明拍了此时的北京天安门。很想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听首都北京的心跳。

此时,秭归的夜,已很安静。走前,阿明约我同行,劝我出去散散心,终不愿去。不是不想,青海湖和黄河,向往已久。长江边长大的我,很想去亲近另一条伟大的河流。一颗碎掉的心无法上路,上路的心,必须是完整的,快乐的。

朋友可以安慰可以陪伴,该跨的坎还得自己往前迈腿,任何人无法替代。看他旅行圆满,由衷为他高兴。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六十岁生日,阿明的人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落英缤纷》的秋天,孕育着春天的新生。

此时的我,喝过酸奶,开始拖地、洗澡、看书。蒋勋的《九歌》让人耳目一新。台湾的林怀民演绎的“云门·九歌”歌舞剧,看不大懂,但剧中原始神秘、激情四溅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完全有别于专家学者笔下注解的九歌。

各种关于九歌的文字解读总是令我不大满意。蒋勋解读了林怀民的九歌,原来如此。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九歌,这才是我想像中的九歌。掩上书,突然想知道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人们在做什么。有的人在玩游戏,有的人在看电影,有的人锻炼身体,有的人在为世界杯狂热……我们是同一时间同一空间的不同微尘,在自己的小小空间舞蹈。

此时,双躺在南山墓园。只有他,已不在我们的维度之内。106天,这是我与他相隔的距离,这段距离将不断拉长。双从未离开家如此之久。这段日子,我是一朵积雨云,稍稍一碰,雨水就会哗啦啦下起来。我的体内藏着一头尖叫的怪兽,它左冲右突,理智的牢笼差点毁灭。

我的夜晚一直醒着,不敢睡去。放纵、堕落、劳累、假装忘记,都不能将日子一下变没了。时间不可能慢点也不可能快点,时间自有它的节奏,唯有服从。将日子按一天一天来过,将昨天和明天屏蔽,让自己只承受一天日子的重量,似乎好过多了。

悲伤,这才是自己真实的面目,无论多少笑容亦无法掩盖。悲伤不能用快乐来安慰,如果这一截路只能哭着走过去,笑着就是不行。每天晚上回家,走到楼底总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阳台是黑的,他永远带走了那盏为我亮着的灯。

无论我爱过多少男人,将来还会有多少人爱我,我不能从他们的亲吻得到你的亲吻,从他们的抚爱得到你的抚爱。因为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生命之河的交响,她长着你的眉睫和腰身,却有着我的个性。

双,我活着,你就活着,我不在了,我们一起活在女儿身上。我无法到达你的世界,那么你到我的世界来吧,我吃饭,就是你在吃饭,我睡觉,就是你在睡觉,我的喜怒哀乐,就是你的。我一个人过着两个人的日子。

此时,已经过去的那些日子不知去了哪里,曾经相识的那些人不知去了哪里。想起朴树的《那些花儿》。走散了的朋友和亲人,他们就是那些不再回来的花儿。平台上的忘忧花正在雨中一点点闭合她们的花瓣,无花果一点点芬芳起来,枝杆被繁密的果实又压得弯了一点点,黄米靠在我脚边酣睡。

此时的风很凉,雨声很细,我的世界简单至极安静至极。这是我的夜晚,也是你们的夜晚,是宇宙的夜晚。所有人的此时此刻,在一起飞速向前,变成历史,也变成明天,将我们变成一朵在微风中摇曳过芳香过却终将谢去的花儿。

(原创作者:秭归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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