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碎影(一)
我的几位姨妈见着我总爱说起我小时候的“傻”事,开始还有点不认同,可听了她们讲的故事之后,我不得不承认是有点傻。
两三岁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去姥姥家。姥姥家在乡下,炕上有只孵蛋的母鸡,我很好奇,趴在那盯着看,鸡妈妈爱理不理的专心孵蛋,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我越看它,它越看我,我有点心虚了:鸡妈妈是不是不满意我了?我赶紧悄悄地躲到妈妈身后藏起来。大家都好奇的问:“怎么了?”答曰:“它在瞪我。”
北方的女孩乳名大多都叫“丫蛋儿”,像赵本山小品里演的那样,我也不例外。一天,来了个串胡同收废品的,口里喊着:“破烂儿换钱。”我吓得赶紧往家跑,上炕就又藏在妈妈身后了。妈妈好奇地问:“又怎么了?”“外面那人说丫蛋儿换钱。”
一天大爷给奶奶讲西游记的故事,我也坐在旁边听。里边的孙悟空火眼金睛,什么妖怪都打不过他。他还会七十二变,让我很着迷,我羡慕的问大爷:“大爷,你小时候是不是孙悟空还活着呀?你和他玩过吗?”
大爷忍着笑说:“我小时候他就死了,没见着他。”我看奶奶白发苍苍的,又怀着一线希望问奶奶:“奶奶你小时候见过他吧?”“我也没见过。”我很失望:“那谁见过他呢?”大爷说:“等你长大了会读书了就知道了。”从那时起,我天天盼着快点长大上学,读书,好弄明白谁见过孙悟空。
再大一些,每天和小伙伴们玩,大家都会好多儿歌,天天坐在外面的柴垛上“点货”:
小黄狗呀跟我走,
跟我上山采葡萄。
山葡萄,满山沟,
采呀采呀来一篓。
左一篓呀右一篓,
送到工厂去造酒。
花酒杯装满了酒,
送咱毛主席喝一口。
这一首刚唱完,另一首又开始了:
小铁锤,亮光光,
敲得矿石响叮当。
块块矿石敲碎了,
送给叔叔去炼钢。
炼出钢铁做什么?
炼出钢铁造工厂,
工厂日夜造机器,
机器种田多打粮。
……
我们唱呀唱,邻居看孙子的老奶奶出来了,对我们说;“上我们家唱吧!”到了她家,老奶奶给我们找出了好多花手绢,我们又是唱歌,又是扭秧歌,小孙子也不闹了,老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过年了,我们都穿上了妈妈给做的新棉袄,奶奶用红纸给我们抹了红脸蛋,红嘴唇,妈妈还用火剪子给我们烫了卷发,大家更觉得自己就是演员了(那时还不知道明星这个词),挨家挨户的去唱歌,扭秧歌,鞠躬拜年。邻家的叔叔阿姨或爷爷奶奶们高兴得一把一把的给我们的小兜里塞满了瓜籽,糖果。
在童年快乐的歌声里我们慢慢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