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随笔（五）
九、闯祸
初到梅州的第一个学期，我仿若成为一个乖乖女，没有捣过半点蛋，也没有任何人告过状。于是偷听到老爸私下对老妈无比欣慰地发出一声谓叹：娇娇好像懂事了，终于长大了！
啊哈，亲爱的老爸高兴得太早了。
之前没有闯祸，那是因为我忙碌。忙着功课忙着争强好胜，忙着跑图书馆看书。一有时间，我的劣根性难免不爆发哦。何况还有我那怪杰老兄在旁谆谆教导，想不闯祸都难啊……
一个学期在忙碌中度过了。我和哥一起交成绩单给老妈。爸恰好乘飞机出差了。我的成绩最差都98。而哥的成绩单虽然看上去好像有80几分，可我一眼就看出是经过窜改的。我嘴快，一下子揭发出来。可怜我哥屁股上挨一顿猛揍啊，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于是，小哥恶狠狠地瞪眼警告我：娇娇你个叛徒！看我怎么收拾你！作势要打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赶快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嬉皮笑脸猛拍他的马屁，说妹只是一时糊涂说快了而已。哥大仁大义古道热肠，岂能和妹一般见识？一番甜言蜜语灌下去，哥果然很受用。就硬撑着皮肉之痛，呲牙咧嘴地赦免我的罪过。无以回报哥的宽宏，唯有细心指点哥怎样改成绩单才会滴水不漏。让哥佩服地五体投地。
寒假，似乎是在平静中度过。马上要过年了。然而貌似平静的背后，苏家小四和小五闲极无聊，密谋酝酿个阴谋，闯出个弥天大祸。
我家有部摇式电话。内线电话。平时闲极无聊惹是生非，不过是把电话摇把反过来摇一通，扰乱话务员心神，让她们手忙脚乱一套罢了。而这次，我苏妍紫出的馊主义，在逼近年关的腊月廿七，半夜里撺掇我哥爬起来，鬼头鬼脑地拨通总机室，报警说有神秘人物闯入我家附近，以我老爸名义要求全体官兵马上到操场集合，待命。
话务员一惊，居然立马通知值班干部。命令迅速下达，整个部队吹响集合号：滴滴哒滴滴哒。多么令人振奋的号声啊！
于是，和平年代的部队突然沸腾起来。夜半三更，寒风袭袭。醉酒的老爸同样被号声惊醒。身为军人的老爸反应奇快穿衣迅速，三两下就着装完毕并拎上他的手枪，子弹也上膛。这下我开始后怕。和哥躲在我依山的小房间瑟瑟发抖。刚打电话计谋得逞之后的快感荡然无存。
爸已经准备出门，在胡乱叮嘱老妈照顾好家。照顾好儿子和娇娇。他出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我哇地抢出去抱着爸的腿哭得涕泗横流。爸还以为我害怕示意老妈抱住我安慰我。他急惶惶地赶着出门。情急之下我坦白承认说是我和哥吃饱饭没事做惹出来的祸。只是想和那些话务员姐姐开个玩笑。谁晓得她们那么傻，居然当真了。
老爸那个气啊……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铁青着脸，拿着手枪的右手在发抖，咬得牙齿格格地响。老妈一边痛骂我和小哥，一边把我藏在身后。害怕老爸手里上了膛的枪。
外面，隔壁陈政委在大声招呼老爸：“老苏，咋样？什么情况？”
老爸用恨不得吃了我的眼光狠狠瞪我一眼，用嘴型发出：等回来收拾你们…
爸一阵风般跑出去了。忙着和陈政委解释说我住的后院有很大的响动，受惊吓了。是他要求集合搜查，看是否混进了坏人。
然后听见俩老头一起雄赳赳地赶往操场去了。
爸走了之后，老妈不客气地下手掐我，痛得我鬼哭狼嚎。哥冲出来护着我，被妈一把逮着顺手捞起旁边的扫帚，一下一下死劲地抽打哥。哥犯起倔来，如地下党般宁死不屈。而我，早如叛徒般一迭声地告饶哭泣，吓得脚抽筋瘫软成泥。
妈手打软了，心也软下来。担心老爸回来我俩要遭一顿毒打。毕竟这祸闯大发了。不好收场。
把我兄妹俩塞一张床上，老妈担心地陪在我们身边，害怕老爸回来会对我俩下死手。她吓得不敢睡，提心吊胆地等着爸回来。打算拼了命也要护住我俩兄妹不再挨打。我和哥，胆战心惊地等。等着等着睡着了……
折腾了一夜，老爸回来了。我睡觉浅，爸一回来我就吓醒了。生怕挨打。老妈嘴里赶快在求情，说我俩小，她已经教训过了。要爸手下留情。
爸摆摆手悄悄地对妈说，没事了。又说，娇娇这孩子有福气的。捣蛋都捣出功劳来了。妈一听之下大为诧异。估计她脑袋里突然短路了，没听懂。我也竖起耳朵偷听。终于听到老爸轻声解释：昨晚娇娇出的馊主意居然歪打正着了。
可以看出爸的心情已然大好。点燃一根大中华，不紧不慢地喷出口缭缭绕绕的烟圈，才在妈的再三催促下，说故事般道出昨夜的精彩。
原来，昨天老爸在知道这个集结号是因为我出的馊主义小儿子执行实施造成的恶果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坚持说是自己发出的命令。如果让外人知道是他的一双儿女胆大包天谎报军情，他自己也难逃其咎。只能将错就错。
于是他只能像模像样地指挥大家把部队各角落搜了一遍。嗬，巧就巧在这，还真搜出了一伙贼。是附近的农民翻过部队用来做屏障的山，悄悄潜入军营，想盗取部队一批电缆换取现金过年。
以前也曾得过手。尝到了甜头。因而铤而走险欲意再捞一把。谁曾想，被我这个捣蛋鬼闹着玩给逮住了。估计这伙人知道真像的话准得吐血。唉，这几位可真冤啊……
老妈简直像听到天方夜谭，吓得半天合不拢嘴。而爸淡淡地笑了一声：“娇娇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聪明，鬼才。要好好照看。”
妈轻轻地点头答应。好像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
爸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很严厉很凌厉：“俩孩子不小了。你这做娘的得好好管教。这次是运气好因祸得福。但不可能每次都如此幸运。如果昨天她没及时告诉我实情，出去发现是咱家俩孩子捣乱，我是要受严重处分的。还好她聪明不怕事勇于承认错误，我们才化险为夷啊。……”
听到这里我羞愧地哭起来。抱着老爸哭得好伤心。只是这次的泪水，不再是撒娇，是满含最深沉的歉意。老爸，我保证我以后乖乖听话，好好读书，决不会再惹祸。爸欣慰地笑了，绽放出一片耀眼 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