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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痕》(第四章)

推荐人:小小一把琴 来源: 阅读: 6.05K 次

(四)

《心痕》(第四章)

刘欣连看也没有多看烂头一眼就径直走了,走前还气呼呼地瞪了跳蚤一眼,跳蚤傻愣愣的看着刘欣,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跳蚤仍然怔怔得发呆的时候,其他的同学都已经围拢了过来,看看烂头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还是晕了,更多的是害怕和好奇驱使着他们的脚步

烂头突然感觉头上一阵凉风袭过,似乎少了些许炎热的光气,顿时感觉自己视线范围内的红白色的水泥地面出现了一个个暗红的影子,他知道是同学们围拢了过来,他也知道刚才那个给他带来厄运的声音和昨天校门口的声音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声调和响度变了,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以为是自己的烂头被她看见,然后让她产生了惊恐以至于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她不怕自己,或许以后就会见自己一次打自己一次。

想到这里,他不再继续想下去了,眼下伤口里流出的血液和刚蹭上的尘泥已经逐渐融合为一体,这感觉就似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舔着自己的伤口而无可奈何,奇痒难忍,同时伤口的感染已经让他开始隐隐作痛。

“嗬—啊——”他双手收缩着撑起身子沉闷地呻吟了一声,以示自己还活着,烂头仰起头来,铺满灰尘的脸颊上的几道口子也暴露在阳光中,有些新鲜血液依然寻找着微小的出口往外冒,再次附在已经干涸的沾满灰色尘泥的暗褐色血迹上,然后又干涸,然后由冒出几丝血液,循环往复,血小板终于将伤口凝固住了,而此时烂头的脸已经分不清哪里有伤哪里没伤了,简直了一个刚从战场回来的战士,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粗糙的布衣已经撕出了许多道口子,简陋的开了胶的凉鞋也已经掉了一只。

小伙伴们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今天的体育课上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却没有一个人去召唤老师,一副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没事的看热闹表情。

“烂头……”我轻轻叫了一声。

烂头皱着眉头,眉宇间有一丝难为情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烂头的这般模样和表情,怔了几秒,烂头的眉头也紧皱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说话了“凉州,对不起”烂头低下了头,惊动了几粒灰尘在空隙中飘飘荡荡,然后 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疼不疼”我看到了他的眉头,我知道我生病时候打针就是这种表情,可是感觉这比打针要疼好多,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为我给他拿去比赛的陀螺弄丢了而感到深深的愧疚,他知道他的爸爸从来就不会给他买一个再便宜的玩具,何况……

“凉州,对不起,你的陀螺……”烂头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怕我责备他,更不敢想像自己能否去比赛。

“没事”我说“烂头,没有了咱们再买一个,再买一个更好的,怎么样”我的两眼放光“这样你就一定可以赢得比赛了,你这么……”

“可是……”我刚想说你这么厉害,烂头就打断了我,可只说出这两个字就没再说,仍然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一个陀螺的钱对烂头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很多家长都是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买这买那的,而并不是因为没有钱买,我想烂头的爸爸应该也是如此,现在唯一能让烂头提起兴趣的就是陀螺比赛了,我说“比赛第一名还有奖品呢”

如果昨天烂头没有惊吓到刘欣,现在的我一定十分妒忌烂头,那么我肯定不会再这里鼓励他振作起来,甚至不会和他说话。

当我说奖品二字,烂头的头颅就像一个垂着头颅的机器人瞬间被冲满电一样立马抬起了头,眼睛中放着和我刚才一样的光亮,甚至比我的还亮,但是时间持续了不久,又暗淡了,烂头意识到那些奖品只能被一是有陀螺二十赢得第一名的小伙伴拥有,而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主要的资格,所以烂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不想知道奖品是什么吗”我说。

“……什么”烂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一套全新的陀螺套装,还有……”我撅着嘴冲着天空看了看,阳光刺了一下我的眼睛,又不得不再次低下了头,却还是没想出来。

“还有五十块钱,能买好多里脊肉和拉条呢”这时边上的一个胖子喊了一声,嘴上挂着口水。

胖子名叫三胖,整天就知道吃,他妈妈是在邮政做会计的,据说他爸爸在三胖三岁的时候就和一个狐狸精跑了,在此之前,那个狐狸精总是神出鬼没的在各处守着三胖的爸爸,因为三胖的爸爸是肉类加工食品的经理,每年收入丰厚,嫌弃三胖妈妈一个会计的工资,也嫌弃她又老又丑,那段日子每天晚上很晚回家,有时候几天不回家,后来有时候索性不催就不回家,三胖的爸爸也不提离婚,就这样僵持着,三胖的妈妈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不说,在平时没有少点他,但是时间久了三胖的爸爸反而变本加厉,有一次还在家里偷情,被抓了个正着,说是抓,还不如说是一边偷情一边等着三胖的妈妈回家。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下倒好,自己引燃了‘原子弹的导火索’——分了——三胖的爸爸还倒阔绰,双手一摊,说把家里的5万元存款和那套当初一起买的56平米的公寓房给三胖的妈妈还有三胖。

三胖的妈妈倒也是倒也是明白人,早也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一不想闹法院,二不想争吵,怎么个争吵法,自从起了疑心开始三胖妈妈的在脑海中早已想象了无数次和三胖爸爸争吵的硝烟战场,当提出离婚和简单的婚后财产分置后,三胖妈妈竟然出奇的宁静,宁静地让自己都感到一丝丝寒意,她只说了一句话“你愿意和那个情人过,我管不着,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再给我十万,我知道你有,如果我们上法院,恐怕你要拿出的就不只10万了,从此我们各过各的,谁也管不着谁”

“好”

“一个没有爸爸的胖子知道些什么”这时另外一个孩子也开始瞎起哄,引来了好多同学的笑声。

“呜呜呜——”三胖哭了起来,三胖是个勇敢的孩子,要是别的事情惹他生气,他一定好好教训那个人,但是这个是他的痛处,人一旦被戳到痛处立马就是去了反抗的本能,取而代之的只有独自的伤悲。

“没错,就是五十块钱,就是五十块钱”旁边戴着一个蝴蝶结的二妞看不下去了,虽说她是一个女孩子可也见不得别人哭,见到三胖被人欺负了立马就站出来为他出气,三胖曾经还是二妞的救命恩人呢,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上一次放学二妞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两个要保护费的社会小混混,三胖见了奋力拦住了小混混为了二妞的安全离开争取了时间,那之后好一阵子三胖的脸上都鼻青脸肿的。

“美女为英雄说话啦”这时跳蚤说话了,跳蚤总是会布女同学的说话的后尘,从而引起他们的注意,往往很多时候就会出现跳蚤被一帮女同学追在校园里,操场里甚至,追进厕所里的情景,有时候被追上了,跳蚤还是一副贱贱的样子引得女同学们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然而跳蚤尽然还津津乐道,像是捡到便宜似的,逢人就说,今天二妞又打我了,昨天谁谁又打我了,有时候还把衣服撩起来给他们看,一次在教室里,跳蚤被一个女同学踢到了胯下,疼的跳蚤像个跳蚤似的蹦的老高,还一边“嗷嗷”直叫,这让人不禁想到一只受惊的小狗,大家以为疼完之后能够安静一点,谁知跳蚤竟然当众脱下一条条裤子,当初是在冬天,我们见他臃肿的下半身在他的脱衣舞下变得越来越纤细,最后把那条三角裤一撩,露出了那根短短的瘪瘪的小叼,光秃秃的,女生见了四窜飞逃而去,有的跑去告诉老师,有的消失不见了,最终班里只有我们这些男同学捧着肚子笑到不行,笑得把身边的桌子椅子都推翻了,书本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从抽屉里涌出来,有几条椅子的腿也折了,自那以后,那个同学每节文化课都站着上课,直到第二学期才能有新的凳子,他说“我以后笑绝对不会把凳子提折了”

我们笑了好久才停下来,直到这时跳蚤才微微的说“你看,把我的小 叼都踢红了”到后来跳蚤还是觉得那是被踢红的,不是被冻红的,但是因此女同学们发现了一个防狼的‘绝招’——踢他裤裆。自那以后,跳蚤就再也不敢太嚣张了,要么就在很远喊几声过过瘾。

二妞狠狠瞪了跳蚤一眼,又把头转向了仍然在“呜呜呜”的三胖,温柔地看着三胖,却不知道能为三胖做些什么却丝毫没有去理会跳蚤的意思,这简直和跳蚤预先想的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眼看二妞非但没有理自己,还对三胖这个大胖子这么关心,跳蚤的肺都要气炸了,一个劲的“你你你……”就是说不出第二个字。

“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一句,彻底把大家逗乐了。

我见此时的烂头也笑得露出了门牙,两只眼睛眯成了九十度的两条窄得不能再窄的隙缝,我说“烂头,要不我让我爸爸给你买一个陀螺,你赢了钱还给我不就行了”我用自认为最轻松的话语挑逗着烂头。

“可是……”

“放心吧,心的陀螺加上宇宙超级无敌大烂头,就是超级无敌宇宙第一!”我为了说这句话我口舌都绕晕了。

“对,宇宙第一”所有的同学除了仍然结巴得说不出话的跳蚤异口同声地说。

烂头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好”烂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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