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枪换炮

　　玉龙乡政府正在开干部会议，有人传话，王老幺有事要找肖书记。

　　肖书记的寝室就在会议室隔壁，跨进门，王老幺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五斤塑料壶往桌上一放说道：“自己煮的土八路，偿一口”。

　　肖书记看这眼前的王老幺，卷头配着笔挺的西装，一拍王老幺的肩膀：“小伙子打扮出来还怪俊嘛！”

　　三年前，肖书记调到玉龙乡不久，也在寝室里接见了王老幺，王老幺灰蒙的头发，仔细一瞧，原来是虱蛋把头发变白的，肖书记觉得王老幺的衣服自从穿上肯定没见过水就破旧了。也难怪，哪来的换洗衣服嘛。

　　肖书记找王老幺谈话的目的是村民反映强烈，怀疑王老幺有偷鸡摸狗行为。

　　跨进门，王老幺是否预料到了什么，还来了一手先发制人：“肖书记，王老幺喜欢那一囗，喝了那口猫尿，什么都告诉你”。肖书记给王老幺一支烟，倒了一杯酒，静听他的述说。

　　“我王老幺是穷，但是没偷过，我王老幺做过一件坏事，但已被斗了，被打了，集体分粮时，粮也被扣了，我不承认谁知道？说真的，我讨厌集体时候的海螺叫，天麻麻亮，正睡得香，那海螺呜一一呜一一催人出早工，一年到头，我家连补屁股的片片都找不到一寸。一次我偷偷地在海螺里屙了屎，队长拿海螺一吹，手上、身上都都喷起了稀屎。队长摔碎了海螺，哨音代替了海螺声，每脕开会，追查阶级敌人，四类份子被斗了几晚上。我后来大胆交待了我的罪行，当时我16岁，虽未被抓，打和斗我是挨了的。后来队里的人教育小孩时都说，你这娃儿不听话，以后就要成王老幺。凡是队里出现了什么事，大家暗地里都怀疑我”。

　　肖书记问了王老幺近况，谈到包产到户，王老幺又滔滔不绝。

　　“包产到户，队里便价处理了骡子，我王老幺连根马尾巴都没捞着，但我仍然高兴，因为丁麻子再也没机会神气活现地坐在马背上当马帮头了。买了牲囗的到山上驮矿石到公路上，一匹马一天能挣三、五十元，我们卖力气当小工一天挣一元二角，你说，我能不眼红吗？想贷款买骡马，贷款申请写了，找人担保，已三天了，无一人敢给我王老幺当担保人……”

　　回去的路上，王老幺大为不解，左看右看肖书记在担保栏内签的字：用工资70％担保。肖书记，他……我是被传讯的啊！

　　乡长走进肖书记的寝室，问，还有什么要在会上安排的。打断了肖书记和王老幺的谈话。

　　肖书记吩咐，大家稍等。把王老幺推进会议室，然后一手拿酒杯，一手提酒壶说道：“王老幺两匹骡子，两年挣回一台拖拉机，今年小四轮又变成了东风，勤劳致富，鸟枪换炮，借花献佛，请大家为他祝贺！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