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示范

天刚亮的时候他就拿着锄头出来了，那是我第二次遇到他，乘着风，微微的光。他挽起袖子一心一意的耕作，我悄悄的游到靠岸的地方呆呆的望着他，他生的竟如此俊俏。伴着小孩子的欢笑声，“是金鱼阿!”，转眼间我就被调皮的孩子捧在的手中。

“纪大哥，你看!”孩子把我捧给他看。他睫毛弯弯，犹如神明。

“若是喜欢便养着吧。”纪大哥说。

“可是阿娘不许阿，要不...你帮我养着吧，有时间我还可以去看看它”孩子像纪大哥投去渴望的眼神。他默许了。

之后，我被装在透明碗中，在温暖的水中，静静游动。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他戴笠而归。伴着推门响起风铃声，进来了个阿婆，佝偻的身躯，伴着一声微咳。我想努力听清他们的交谈。半盏茶的功夫，我望着他出门送走了阿婆。

隐约听见，窗外传来隔壁二婶和三姑小声讨论。“那纪家的小子真是个傻子，那姑娘是个薄命鬼呦。”“娃娃亲啊，他娘突然就走了，他那么孝顺，他娘临终前的嘱托能不听么?”妇人家的嘴就是碎碎叨叨，不吉利的话也要说。可是定下来的事，谁又能逃开呢。望着杯中早已凉掉的茶，我发起了呆，原来，纪大哥要成亲了。

日子悄悄从指尖溜走，唢呐声，鞭炮声，嘈杂声，红盖头，交杯酒，新人礼成，夫妻结发，白首不相离...

第二年刚入春，她就病了，原是旧疾犯了。她咳嗽声越来越重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立秋了。纪大哥整个人消瘦了好多，忙前忙后，可她也不见好转。“阿城，算了吧，我想吃这些药了，太苦了”“清柔，大夫说了好好喝药，你会好的”“阿城，是我对不起你，拖累了你，你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不，清柔，别说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骗人，那姑娘头顶的火越来越小了，等全灭了，那白无常就得带她走了”窗台上那株还是个小花骨朵的月季嚷了起来，纪大哥他们自是听不见的，“小金鱼，你说纪大哥怎么可怜啊，啧啧啧。”我没有理会它，我心里想着再等等，到了立秋就好了。

月季开了，清柔姑娘竟然发了一场高烧后就好了。只不过，人烧糊涂了，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可是，纪大哥高兴的喃喃道“人好了就好，人好了就好。”

原来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余，是爷爷起的，他说有朝一日我也“修炼”成人，是鱼名余，即使可以找到真正的宿主，也得处处小心，切不可以露了马脚。可惜了，以后我只能叫顾清柔了。

飘逸的妖怪住在人的躯壳下独自游荡在盛夏庙会上，一手持灯盏，轻抿笑看人间非凡热闹。孩子们在水中捞着金鱼笑声不断 不远处的小溪水声潺潺。三五群顽皮的大人小孩，将脚丫子淌在水中 轻晃 惊扰了一池鱼儿，妖怪轻轻拉下面具，男子轻轻牵住她的手，那男子睫毛弯弯笑起来，犹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