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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胖子的竹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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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了下去。拼命把脸蛋朝下,一张张碧莹莹的荷叶支棱起来,摇曳生姿,迎接我的到来。

杜小胖子的竹马(5)

“哎呀!”我扎着手,想抓住那人,那人抽回了手,我尽力瞅他,却看见他眼角的怜悯。

“老妹子。”他冷冷地说,“你要记得,你的十九岁,天降大雪,那雪啊!是别人的祥瑞,却是你的灾难!”

“我喜欢雪呀!”我欢快地回答,“什么时候下大雪?”

大雪终于飘起来了。小小的村落银装素裹。天空撕棉扯絮,雪花酥酥地落着。

我仰起头,张大嘴巴,等着雪花落进来。满天的雪花,密密麻麻,却没有一片肯落到我的嘴巴里。好多雪花,他们飘到我眼前时,就化成了水滴。

二姐拿一个红色塑料盆,她收集墙头的积雪。二姐是我家最漂亮的一个,她也喜欢打扮自己。梳一个长马尾,扎几粒玻璃彩珠。

她爬到墙头,认真地选择积雪,我知道她又要做雪雕塑了。二姐的手非常巧,她会织毛衣,拿两根木签子,缠绕雪白的线,捣果过来,捣果过去,白线就成了图案。这白片片颤巍巍悬挂在竹签子上,像变魔术一样又好看又神奇。

二姐取了雪,轻盈地踏着雪路,回老屋去了。

我想跟着她,看看她雕塑什么,转眼间,注意力被秃赖赖吸引了。

他拿一个大笸箩,夹一根木棒,三哥拿着一团麻线,两个鬼鬼祟祟来了。

我蹲在矮墙边,雪花落进我的脖子,冰凉潮湿,激得皮肤一阵颤动。

三哥扫出一片雪,露出干土,然后,撒几个苞米粒,秃赖赖支起大笸箩,把麻线栓在木棒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倒着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

“拿着线。”秃赖赖说,“等有家贼儿蹦到笸箩下面,你就拽麻线。”

我兴奋起来了,他们是要逮麻雀啊。我乖乖地蹲着,神经线崩直了,忘记了透骨的寒冷。

秃赖赖脸颊绯红,他扬着眉毛,看看空院子,雪花下得越发紧了。刚刚扫出的小路又蒙上了薄薄一层雪。

我的手慢慢麻木了,头顶飞过去一群麻雀,黑乎乎一大厚层。我不禁咽口唾沫。

冬风狂啸时,大哥跟二哥全部不在家。他们顶着大风,掏一夜的麻雀。

冬天,大风刮得麻雀迷了方向,它们看到破屋子,就没头没脑地钻进去,一堆一堆挤在房梁上。人们用手电筒一照,他们就跟“老等儿”一样,傻呆呆地瞪着眼睛,被俘虏了。

我知道活捉麻雀是一件残酷的事。可老妹子嘴巴没有油水,天天肚子饿!这些麻雀被炖熟后,味道太鲜美啦。

秃赖赖想跟着二哥捉麻雀,二哥嫌他麻烦,从来不带他去。

三哥心眼多,他喜欢热被窝,更胜过捉麻雀。

大哥捉来的麻雀,只能活一夜。人们说,麻雀性烈,它们被活捉后,都会撞笼。

雪花越来越大了。我眼前迷迷蒙蒙的,这一片横过来,那一片挪过去了。我举着小手,想抓一片雪花,他们调皮地打着转,飞走了。

天这么冷,麻雀那么灵。秃赖赖有点百无聊赖。三哥看着远方,那里露出土台子一角。

“秃赖赖。”三哥说,“我们去掏兔子吧?”

“这麻雀呢?”

“胖子!”三哥说,“哥哥这件大棉袄给你吧。你看着麻雀!”

三哥递一件棉袄过来,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衬衫掉了三个扣子,露出黑色的胸膛。三哥头上冒着热汗,脚上的鞋子,钻出了大脚豆儿。

我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爸爸一人挣工资,要养活一家八口。我哥哥姐姐们都上学,每年交学费,都是大难题。

然而,我们都擅长学习。二哥每天上半天学,就要到地里干活,回家打一筐草,带到家里喂绵羊。

三哥学习相当好。我却没有看到过他认真攻读的时候,他的课本,学一页撕一页,等到都学完了,他的课本都叠了“大元宝”。但是,他每次考试,都会轻轻松松拿第一。

我想跟他们去灌兔子,又想抓一只麻雀,正琢磨不定,他们已经跑远了。

雪花继续落着,笸箩罩了一层白雪。风吹得雪花落到空地上,空地消失了。

我蹲得腿麻,悄悄站起来,这时候,几只麻雀蹦着跳着,向笸箩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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