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剑阙奇君子白蛟剑、老板问收尸你敢不敢

飞在空中的老头已经找不到北了，自打记事以来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失重、毫无方向感，满口白沫、感觉口水都在乱飞，胸中一阵沉闷，脑子里思考不起任何东西...

叱门羽左手伸在额头、食指轻轻一弹额头发，酷酷的感觉，双脚猛然发力、身形划过地面带出几道残影，身子一定、转身轻轻一抬手臂，老头整个人在他手中转两圈，叱门羽脚步一沉，在地上踏出两深深的脚印，手指轻轻一弹额头发，看着手中昏死过去的老头，皱眉道“这么没用!”

叱门羽笑了笑，将老头放在地上，手中剑插在老头身边，他人很快消失在原地，地上无数残影消失，耳旁风声呼呼，他似鬼魅般出现在十里之外的镇子，叱门羽停步在镇子口，无奈笑道“真麻烦，几个鸡蛋，我总不能真杀了你吧...”

镇子不大，只要一条主街，两旁店铺倒是齐全，叱门羽似走马观花，左右看看，来到一家名为“十八鲜”的酒楼，是这镇上最大的酒楼、总共三层，刚进门一道屏风堵在门口，屏风上绘有十八个美人，美人相貌看不清，分两排站立画中，每排九人，各捧一副字，左边“天上来人都是客”、右边“一品凡尘十八鲜”，字体工整显大气，气势如虹、正如这十四个字带来的寓意，这幅对、还不是屏风主题，主题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坐八仙，八仙面前十八鲜。

叱门羽随意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自语道“好字、未免太过大气。”

走过屏风，又是一张八仙桌，桌上三坛酒，酒坛上有字，中间“年华”、左边“浮生”、右边“如梦”，八仙桌后两排座位，没有一个客人，左排第三桌上爬着一熟睡的人，他身着不是小二的打扮，却枕着一条抹布，口水定在抹布上一滩，叱门羽皱皱眉、让他皱眉的不是熟睡的他，而是一对他对视的丑八怪。

叱门羽见过很多的人，从未见过如此丑的人，若不是定力好的话，看到这人的相貌立马能吐出来，丑八怪左半张脸上一红胎记，胎记中像是有盘飞的黄龙，仔细一看又像是恶鬼的狰狞，额头一记刀痕、痕中显白骨、白骨两旁有死肉、干枯在上面，就像贴上去的一样，右边半张脸肌肉萎缩的厉害、呈紫黑色，缺了一点下嘴皮，露出半截白牙，两只眼睛却是非常好看。

丑八怪身形倒不错，看身形这是一极美的女子，穿着朴素，一身浅蓝衣，可是这张脸长在这样一个极美的身形上，让叱门羽有种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两者格格不入，而是为这极美的女子感到叹息，既然上天能给这女子这一副好身材，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张好脸色，就算不好、看得过去也行啊，为什么啊...

叱门羽脸色越来越痛苦，丑八怪笑道“你不吐吗?”

她的声音又让叱门羽一惊，实在太好听了，就跟梦中情人爱的呼唤、花间爱人说的情言，若把这个声音拿着天气来比较，便是晴朗的夜空，因为叱门羽最喜欢夜色，若在季节里、那便是六月的雨，丑八怪的声音并无魔性，一种纯纯的自然感。

叱门羽像是着了魔般，浑身流汗，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长出一口气道“是我失态了。”

丑八怪笑道“没事，只要你不吐就好，我烧的菜、你敢吃吗?”

叱门羽再也不敢去面对她，他怕自己会哭，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恨意，恨这上天何其不公，转身道“我想你烧的菜一定很好吃。”

丑八怪望着他的背影，低头道“谢谢，你想吃什么菜?”

“十八鲜。”

丑八怪笑道“十八道菜很贵的哦。”

叱门羽怀中掏出自己所有银两，问道“三十两够不够?”

丑八怪道“只能烧一道菜。”

“那好，改天我再来。”

“嗯，那你稍等。”丑八怪来到熟睡的人身边，轻轻摇摇他，轻声道“来客人了。”

熟睡的人眯着眼睛，像是不愿意醒来，语气懒散道“几个?”

“一位。”

“哦，那你去烧菜，那边有酒让他自己喝。”熟睡的人没有正眼，顺手一指。

丑八怪又摇摇他，轻轻道“你这样很不礼貌的。”，她用袖子轻轻擦着他嘴边的口水，摇摇他“快点起来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熟睡的人立马睁开眼睛，笑呵呵道“生气干啥，这么美的你，生气就会变丑的。”起身点头哈腰道“你去忙你的，我来招呼他，保证他下次还来给咱俩送钱。”

“嗯。”

这男子身子不高，相貌也不好看，擦擦口水，抹布搭在肩头，来到叱门羽身后，哈腰道“客官快坐。”

叱门随便找了张桌子，问道“你是小二?”

“不是，我是这家老板。”

“那她呢?”

“是我爱人，你觉得他美吗?”

叱门羽沉思一阵道“美，我可以来碗酒吗?”

“浮生年华如梦，你想喝哪一种?”

叱门羽没有回答、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家没有其他客人吗?”

老板道“白天没有，晚上会很多。”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各路神仙都有吧。你想喝那种酒?”

叱门羽问道“那种酒最好喝?”

老板笑道“我是个开酒楼的。”

叱门羽懂了，买卖人他手里都是好东西，笑道“那我能品尝三碗吗?”

老板笑道“稍等。”转身喊话道“老婆，他给了多少银子?”

丑八怪的声音传来“他要是想喝酒了、可以赊账。”

老板对叱门羽歉意道“没办法，虽然我是老板，可我都听她的。”

“嗯，听话的男人总是快乐的。”

老板找了三只碗，来到八仙桌前，开启三坛酒，各倒了一碗，立马封上，端过来笑道“我老婆酿的，我觉得这是世间最好喝的酒了。”

叱门羽看着桌上三碗酒，没有闻到一丝酒味，端起一碗，一口闷了，眉头一皱，这碗有些辣，感觉胸口一团火，大呼道“好酒，请问这是什么酒?”

“年华。”

又是一碗下肚，这碗很酸，快要酸掉牙的感觉，简直就如陈醋，叱门羽倒吸一口气“好酒，请问这是什么酒?”

老板笑道“你骗人，这本来就是醋，它的名字叫如梦。”

叱门羽笑道“那我还想骗一次自己。”、他喝下最后一碗，这碗有种淡淡的咸味。

老板问道“品出来了吧?”

“盐水?”

老板道“这才是好酒。”他有些难过道“浮生。”

叱门羽没有说话，老板又笑道“唉!有些伤感了，你别见怪。”

叱门羽笑道“见怪而不怪，便不是怪。”

“说的好，的确是这样，既然你不见怪，那我能坐下来吗?”

“嗯。”

老板坐在叱门羽对面，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一本正经问道“你是来寻仇的吗?”

叱门羽露出惊咦的神色，老板又笑道“初入江湖?”

“前儿个路过一条江，今天掉进一跳溪，算不算江湖?”

叱门羽的回答可谓妙不可言，他说的是事实，的确是路过一条江、掉进溪里，为什么要用如此妙言、因为他不懂，不懂的并不是这个江湖，而是眼前这个人，从进这家店给他感觉全是古怪，比如三碗酒、年华似火而辣，浮生平凡有咸味，这两种他动、应该说的是人世，那为什么如梦却是酸的...

在叱门羽心中梦应该是最好的味道，这家老板为什么说是醋，为何醋又装进酒坛中，老板娘为何那么丑，问自己第一话、为何又是“你不吐吗?”、还有那三十两银子一盘菜，味道究竟怎样!这些叱门羽都不知道，因为不懂、他也不装懂，却很想懂、所以要用妙言。

老板笑了笑“算是，有人就存在江湖，过的是什么江、掉在那条溪中?”

“过的是天门江，掉在不知名的溪中。”

老板道“江是好江，天门隔一线、万魔朝剑阙，请问你是从左边而来，还是右边?”

“何需打问这么清楚?”

老板道“因为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你来自那里吗?”

叱门羽点点头，一字一顿道“我问情不懂，却有白蛟。”

老板眼神一亮，平静道“白蛟出水浪平定，剑阙四君子之一的白蛟，希望你莫要辱没了名剑。”

自古江湖不缺剑，天下剑客多如蚊蝇，只要提剑的皆是，八百年前邪皇洗剑三啸天池，斩了最后一个剑圣、白帝，从此世间无剑圣。

白帝，据说活了五个甲子，三百岁的人物，可称为神仙、住在天池，老人自称在等一柄剑，若等到这柄剑便是死而无憾，若等不到他会诅咒这世间、便要这江湖万劫不复，白帝三百五十八岁时，笑对天下豪杰、落泪道“从此世间已无剑”、因为世间人，对老神仙都有敬畏心，无人敢在白帝面前称剑，更不说有人敢剑锋所指。

失望的白帝用剑写下“江湖劫”三个字，刻在天池边，笑道“我在等一年，别让我对后辈希望，我老了...”

世间很多人都希望老人赶快死，也有很多人体剑圣感到惋惜，所有人都知道白帝在等一柄能杀死他的剑，不论是暗地里诅咒老人快些死的或是体老人感到惋惜的，都没有人明面上敢对白帝出剑，白帝三百五十九岁，他沉剑与天池，问世间“难道这江湖就没有我等的哪柄剑吗...”老人失望只是“呵呵”一笑，便坐在天池边等死。

那年邪皇只有十三岁，提一柄铁剑急行三千里，跑死了八匹马，邪皇登上天池望着那个老人，怒啸道“拿起你的剑。”

白帝看见这么一小孩、笑了...世间剑圣临死时敢为他送行的却是一个孩子，白帝问道“你可敢对我出剑?”

邪皇铁剑指着老人，再次怒啸道“拿起你的剑。”

白帝望着他手中铁剑，笑道“好，孩子谢谢你。”

邪皇三啸“拿起你的剑。”

白帝起身、旁边天池腾起一条水龙，龙口衔白帝的佩剑，他伸手握剑，剑指小孩道“好了，你可以杀了我。”

执拗一脸怒气的邪皇执剑狠狠向白帝刺去，一剑正中心窝，白帝安心离世，白帝的心头血却一直黏在铁剑上，邪皇费时十八年用天池之水，才洗净剑上血，便有后世邪皇洗剑三啸天池的传说。

从此一代邪皇以江湖血洗剑，力压世间一百年，至于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能八百年前的人知道，后世无从考证。

且不论传说真假，只道邪皇世后八百年，这八百年来江湖只有三柄剑，第一柄、六道的问鼎，第二柄、天尊的镇妖，第三柄、人屠的杀世。

当世剑皆出自七个地方，六处乃是江湖势力，只有一处是做买卖的，铸剑一族、龙泉氏，四君子之一的白蛟虽是剑阙所有，铸造者却是龙泉氏。

白蛟乃七十年前剑侠白元龙的佩剑，白元龙、白衣白马白蛟剑，一生行侠无数，响有“白马托西风”的美誉，三十出世剑、五十挂剑与野寺，行走江湖二十年，白蛟剑下最后一人、薛龙图。

薛龙图七十年前江湖风雨楼主，人前有多善，背后有多恶，当时四十九岁的白元龙行径应龙岭，遇见一痛苦的老人，白元龙平生喜欢斩不平，手中剑招只有三式，白蛟出水、搏风击浪，画湖定舟。

白元龙得知老人的遭遇，带老人来到风雨楼，薛龙图在他面前大骂手下人办事不利，严惩了几个下手，对为首者、薛龙图当面问老人杀不杀，将老人的田地归还，老人被风雨楼活活打死了儿子、薛龙图也让二儿子做了老人的继子。

老人是个实诚人，只为胸中一口恶气，虽然很想让那狗才为儿子抵命，却也是容易满足的人，堂堂风雨楼主已经给足老人天大的面子，老人还想痛下杀手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了，田地有了、儿子也有了，老人便给薛龙图一个面子。

皆大欢喜的事，白元龙也觉得畅快，却没想到事后一个月，无意中耳里传来老人的噩耗，白元龙急行八百里，暗处打访、原来老人是被薛龙图手下活活勒死的，通过蛛丝马迹查访一个月，白元龙在老人坟前大笑出声，口中只有三个“好”字。

口中“三好”，心中也有三好，好一个老人、无辜身亡，好一个白元龙、是非不辨，好一个薛龙图、大奸大恶。

白马踏风雨楼，白衣剑客怒发冲冠，白元龙仗剑、白蛟屠龙，三天三夜、白衣变成血衣，风雨楼血流成河，白元龙托伤来到最后一人面前，这是一十一二岁的女孩，杀性成形、使得白元龙看起来像个血魔，当他举剑要斩时，小女孩只问了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小女孩正是白蛟剑的第二任主人，君子剑薛子英，白元龙手中白蛟乃侠剑，薛子英可称为一代奇女子，侠剑被世人称为君子剑，白蛟从此声名大振，陪薛子英行走江湖十八年，行侠仗义无数，却没有斩一人，两代人养一剑，白元龙与薛子英既是师徒、也是仇家，为何白蛟剑声名大振，因为白蛟在薛子英手中斩了两任剑主，她与师父。

薛子英的江湖只有十八年，君子剑教会江湖一个道理“不杀比杀更得道。”，既然是剑、不斩人那还不如玩具，得杀人、才称得上是剑，师父之恩、不报，不为人，家父之仇、不报，亦不为人，薛子英仗剑十八年、报答了白元龙为师之恩，归来弑师杀己、报了灭门之仇。

一代奇女子、薛子英，世人最敬佩的地方就在于一女子、能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演义的可歌可泣，而她的佩剑白蛟、正是剑阙四君子之一的“奇君子。”

剑阙江湖六大势力之一，传承与人屠时期，至今已有五百年历史，五百年来剑阙每隔三十三年走出一柄剑、，每出一剑便会带回一柄当世名剑回剑阙，叱门羽的白蛟由“五花甲”剑阙走出的一柄老剑带回剑阙的。五花甲是剑名，它的持有也是一老人、江湖人称“随风来。”

无论是五花甲，还是白蛟，都已退出江湖二十三年，江湖一代新人换故人，叱门羽没想到眼前这位老板居然知道白蛟出水浪平定，笑道“希望是吧。”

老板道“你没信心吗?”

“有，可我不懂情。”

老板笑了笑“只要你有信心就好，既然是剑阙走出的名剑，我想可以帮我夫妻二人这个忙了。”

“什么忙?”

老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看得叱门羽有点莫名其妙，正要问是不是自己脸上长花了，老板却开口道“收尸、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