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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知我心

推荐人:沧浪之水 来源: 阅读: 6.34K 次

屈指算来,侯静到这座城市已经有8年了,8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足以把一个人呢的豆蔻年华遗弃在尘埃中,把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女衍变为性感艳俗的少妇,或者说,把一个简单的少女变为复杂的女人,这种巨变让人感慨,让人唏嘘,情不自禁地哀悼青春的远逝和命运的离奇。

星星知我心

侯静呆呆地坐在22楼的支行长办公室里,俯瞰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鳞次栉比带来的杂乱无章,阻断了她的极目楚天舒。高速交通带来的城市拥堵,还没来得及写进流行音乐,行人却在故事之外穿行。在这座行人把奔驰宝马丢在身后的城市,白富美孤单地望着丝夫妻双双把家还还有什么八卦呢?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侯静点一支细烟,吐出妖娆的烟圈。

工商银行的这次人事调整,侯静本来想留在机关,好腾出时间解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没想到最后又被安排在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共青团路支行干支行长。众所周知,基层支行的工作比唐僧的西天取经还要难,存款、贷款、理财保险……各种任务;顾客投诉、员工委屈等各种责难,剪不断,理还乱,侯静实在不想再来解这些小疙瘩。但在本行内部,支行长就是分行的各路诸侯,共青团路支行比她原来所在的支行要大,也算是重用。美好的前程又给了她不一样的主动。

侯静是个把工作看做生命全部的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以行为家不分白天黑夜,激情创业,奋勇争先,以业为荣不计个人得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党的好孩子。

当初,侯静是班里唯一正宗的农村姑娘。说她正宗是因为她的家就在山村里,父母、祖上都是农民,据她自己不完全考证,是农八代,不像其他的同学,虽然是农村的,但是父母有一人或者爷爷辈有的在城里或者在镇上工作,也不像有的农村人,打死也不承认是农村人。侯静则不同,她说父母靠种地供她上大学,每月只有100元的生活费。常年穿一件红尼格子上衣,下身穿一条劣质牛仔裤,这身打扮与那高挑的身材、张红扑扑的圆脸非常般配,给人一种永恒美。侯静一点也不因是农村人而自卑,她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刻苦学习,奋发图强,她的交际圈就是老师、学霸,谈笑有鸿儒,往来无阔少。后来她被保研,毕业后如愿留在了这座省城,成了工商银行的一名白领,后来成了支行长,当然,她是以做剩女为代价的。成为剩女的原因有二,一是工作占据了他时间的全部,甚至男友的微信她都没时间回。有一次,朋友给介绍了一个男友,微信约她晚上吃饭,她半天没回,后来在给客户回信息时错误的回给了男友:下午三点半青春之约咖啡屋C座,我们面谈。男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多问,就于下午三点半早早的在那里等着,结果看到侯静和一个中年男人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男友看着咖啡屋墨绿色的顶棚,悄然离去,彻底消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来别人都对他敬而远之。银行早已由过去的被动的等业务演变为主动的揽业务。温文尔雅的她,在社会上就像一粒沙子掉进了水里,虽在其中,却不能与之相溶。每月的业绩排行榜上,除了服务态度排在第一之外,揽储、放贷等等都是末位。天生为榜首而生的她,哪里容得了末位的屈辱?况且行业标兵的荣耀、行长的潇洒,深深地吸引着她,经过几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决定放下她的高傲与高雅,穿行在男人堆里。她渐渐地学会了粗鲁与粗俗。这帮见了女人就上瘾,过不了身隐过嘴瘾也行的男人中,侯静不得不让步,满足一下男人的嘴瘾,她学会了讲黄色笑话,开调情玩笑,在青春期得不到某种满足的她,有时也觉得过一下嘴瘾是一种弥补,慢慢的,开调情玩笑成了她的人生品牌。比如,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她会说:“吴哥,这几天干嘛了,几天不见想我了吗?”

“当然想了。“男人总是不会错失任何机会。”没想到你这小姑娘说话也这么直接甚至粗鲁,哦,女人都喜欢粗的啊。哈哈——“

“我还喜欢长的呢,你是只能望其项背了,呵呵——“

男人女人在这粗俗的笑中都得到了快感,却给人们留下了反感。谁会喜欢这样一个满嘴渗透着黄色的女人呢?她的初衷也许是玩笑,却无意中成了男人心目中“有缝的蛋“,给别的男人留下一片片幻想,给自己的男人留下一堆堆麻烦。谁也不会把一堆麻烦娶回家。所以,侯静稳稳的成了剩女团队的注册会员。

这时,侯静接了几个电话,都是祝贺她荣升共青团路支行行长的,她又沉浸在别人艳羡和嫉妒的迷雾里,把剩女的悲哀收拾起来,又渐渐饱胀,坚实地踏上她的行长之旅。

共青团路是S市最有活力的路段,这个辖区对于他来说是人生地不熟,他在大脑里翻了一遍通讯录,想起了有一个初中同学葛诚,在S市医学院附属医院担任心内科主任,他是海归,娶了本院副院长的女儿——虽然她和他并不常联系,但是女人在心里都对对身边的成功者建立一个婚嫁档案。想到这里他有点兴奋,葛诚就是我在此地的交际突破口!她赶紧在同学群里加了葛诚的微信,然后寒暄了一番说要去拜访他。

二号轻轨线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包围之中毫无滞碍的一路穿行,像一阵自由的风穿越水草丰茂的草原。让侯静颇为不快的是,车厢内很挤,他没抢到座位,好不容易空出来一个座位,她刚要坐,身后却来了一个孕妇,侯静无条件的让给她。一个长发青年有意挤在她身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酒精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息彻底激怒了她,她以一种厌恶的表情和退守到门边的举止表达了无声的抗议。

遥望窗外,她看见环城河两岸的杨柳婆娑,远远望去,很多纤弱的柳条垂落在水里像一团鹅黄的烟纱。侯静感到了一种发自年内心的亲切。这种在老家的田间地头能看到的植物,总能让她毫不费力地想到薛宝钗笔下的一首词:“万缕千丝终不改,任它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在侯静高中的那几年,家境特别不好,这首《临江仙》给了她无限的信心,并陪她度过了很多无眠的夜晚,当然,无眠中有很多学霸葛诚的影子。因为那时葛诚是学霸兼帅哥。

“夜夜盼、月月盼,终于到你身边工作了,以后可以天天看着你了。“一见面侯静又打出了她的人生名片。

他乡遇同学,虽然算不了人生的四大喜但是至少能算作人生的一百大喜之一吧,葛诚也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是海归博士的嘴里永远是一板一眼。寒暄、祝贺的套路下来之后自然开始谈论他们的同学、老师。葛诚问:“你和刘臧联系过吗?“”没有。他在哪里?“侯静一答一问。

刘臧是他们的初中同学,可怜没有生的个好皮囊,腹内也是草莽,脑子里装满了坏水。父亲是乡镇干部,家境较好,不学无术,上学带着香烟,当时学校查禁烟草可是比林则徐力度大多了,他利用武力威胁弱小的男生给他装在兜里。当他点上一根在教室抽完,老师闻到烟味而搞大搜查时,兜里装着烟的男生被无辜训斥,而他总能逍遥法外。。。。。。初中毕业后侯静就和他失去了联系,准确的说是刘臧淡出了侯静的视线,很显然刘臧与高中无缘,质高气傲的她当然不会打听一个她眼里的“渣男”的下落。

“ 他现在是共青团路街办的主任。”

“街办主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对。当年他没有考上高中,通过关系来省城上了一个快要关门的中专,后来又量身定做考了市中区的事业编,分在区办公室。他不会写材料起初受冷落,但是他会喝酒、会交际,后来有了用武之地,32岁成了街办主任。”

“哦——埃——”顿了一顿,侯静又问“他结婚了吗?”这是未婚女人对男人最关心的话题。

关于刘臧的情况,葛诚很熟,他回国来到这座医院后,刘臧经常来找他,经常叫着他一起吃饭,在同事面前都光荣的介绍:这是我的同学,海归博士。。。。。。其实人都有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艳羡。仿佛自己的同学十博士,自己也至少十硕士一样荣耀。

“他这人你也知道,风流倜傥,在区委办公室这个区域政府首脑机构,接触的人自然不少,找了一个漂亮的女模特结了婚,但是后来又成了红杏尚书,女模特飞走了,如今他活在一个人的快活世界里。“

“这样的男人就应该被世界抛弃。“在温文尔雅的葛诚面前侯静也收起了她的粗俗。

“也不能这样说,有些事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晚上请你们喝咖啡吧。?“

“好啊。“

无论怎样,中学的回忆总是美好的,因为有青春做底色。

咖啡店坐落在城市高档商业区的45楼,四周都是高大的落地窗,能够鸟瞰整个霓虹闪烁的城市。咖啡店里人不多,大多是两个人的座位,充满了暧昧。葛诚先到,侯静和刘臧先后到达。刘臧一见侯静就老熟人般的说:“美女,我是日日想,夜夜想,终于见到你了。你也早不来找我,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害的我茫茫人海四处寻。“

侯静严丝合缝地接道:我是夜夜想起哥哥的话,夜夜看到哥哥的身影,但是梦里总有闪闪的泪光,差一点就结成鲁冰花了,因为梦里你又不行,那还找你干嘛呢?“

一两句话把覆盖了多年不见的隔阂,也很自然地,刘臧挨着侯静坐下来,坐下的瞬间不忘摆个pose,他还是那个德行。

葛诚问:喝什么?“

侯静说:“蓝山吧。”

葛诚说:”我请你们喝Espresso。”

侯静和刘臧有些茫然,葛诚说:‘没喝过吗?“

刘臧说,没听说过。

葛诚说,世界极品。我在国外经常喝,喝咖啡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浪漫的享受,全市只有这里能喝到,但是不知今晚有吗。说着叫过了服务生,说出了这个牌子,服务生想了想说我给您问问有没有,好久没来货了。

刘臧有些不快,他也有自己的吃喝文化,那就是酒,诚如葛诚所说,喝咖啡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浪漫的享受,对于这些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乡镇基层干部来说的确格格不入。

一会儿,一个穿着考究的人端着三个小杯子走过来,服务生介绍,这是我们的咖啡制作师傅。三人分别接过小杯子,这杯子小到了手心这般大。刘臧没有喝过,看着那一丁点咖啡不知怎么喝,但是官场的老练使他从容地招呼侯静和葛诚:“来,我们喝吧。“他先看看别人怎么喝,以防丢丑。

侯静吮了吮,很快喝完了,慢慢回味着什么。葛诚说,你怎么喝的这么快啊。咖啡制作师傅说,这位女士做得对,必须这么喝,不然味道就变了。

“你喝过?”葛诚问。

“喝咖啡是很讲究的,去年我和一个有钱的朋友去欧洲,喝的就是Espresso,喝完后陶醉了许久。葛诚点点头,这就跟蚊子喝血一样,因为这一小杯也就3ml。

侯静说,喝咖啡不都是慢慢的,也有这么快的,但是关键要品味到其中的滋味。

“对,就像干那事一样,有人喜欢快,有人喜欢慢。“刘臧插话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领导干部总能用带点色彩的浅显诠释一切。

“不管快与慢,满足是根本。“侯静进一步升华了笑声。

刘臧提议喝点酒,侯静同意了,按照党委议事规则少数服从多数,刘臧点了一瓶拉菲,一瓶XO。三个人借酒忆往昔,从乡间的小路到同桌的你,从窗外到咖啡屋,岁月如梭,只是有的梭织成了锦缎,有的梭织成了网。不管怎样,过去了的,都是闪亮的日子,都是记忆里的永恒。情至深处,事到实处,侯静不失时机的提出了她的工作。“我刚到共青团路支行,业务开展还有你们多帮忙啊,葛诚有个好泰山,刘臧你大权在握。

“大权在握谈不上,但是能帮的我尽量帮,这样吧,你刚来也算是一份见面礼,我们刚刚拆迁一个城中村,补偿款近二亿,我叫开发商全打到你们银行,这样大部分的拆迁户愁麻烦,补给拆迁户后一般就继续存在你们银行了,这又不违反原则。”刘臧豪爽的说,不知因为侯静是同学还是女人。

侯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的职场生活,她把感情看的虚无缥缈,但是刘臧的豪爽令她不得不相信同学是“四大铁”之一。望着大腹便便迫有气质的刘臧,她读懂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甚至她对刘臧有了好感。兴奋带来的冲动,伴随着调情笑话,一杯一杯复一杯。

宴会散了。葛诚已经酩酊大醉。刘臧叫了出租载他回家。侯静坚持自己走,多年的城市生活使她得了夜间兴奋症,她早回家睡不着。

刘臧刚打上车,忽然收到侯静的微信,刚才席间自然加了侯静的微信,她有俩微信,他都加上了。

刘臧收到信息:“我还有一个微信:迷人的天使”你加上,马上转给我5000元,急用。然后我在青年大厦805房间等你,速来。“

刘臧有一点值得肯定,他是个豪爽的人,千金散尽,广交朋友,也正是这个优点,使得他在官场如鱼得水。对于侯静的求助,他没有选择,帮忙。他马上加了微信,转过去了5000元。对于去青年大厦,他没有立即作出选择。他在思索,该不该去。侯静这样的女人也不适合做老婆,但是去了会不会以后被她缠住了呢?这样一个满口随意的人会不会真的满身随意呢?现在的社会人的压力都很大,侯静一个职场女性同样需要释放压力,那么她也有随意的可能。我毕竟给他帮了大忙,要是别人肯定感谢我一下,侯静也懂得规则……

“师傅,去青年大厦。“过了一会刘臧说道。

青年大厦805房间没有住着侯静,而是一个陌生女子,她报了警。刘臧被带到了警局。侯静也很快出现在警局作证。刘臧这时已经就醒了,运作了各种关系,凌晨出来了。

刘臧愤恨地盯着侯静:你为什么这样做?“

侯静没有回答:“我倒想问问你,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还用说吗?你的朋友圈谁不知到你的人生品牌,要不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倒是你的行为看出了你的思维逻辑,幸亏我没要你的二亿存款,不然我用什么报答你?渣男,万变不离其宗。我说话随意,不是被你们这些男人逼得吗?我们下楼时我那个手机被盗了,是小偷给你发的信息骗的你!我来警局报案了,不然我能这么快出现在警局吗?”

“……”

已经凌晨二点多,侯静又来到了酒吧,要了一杯鸡尾酒,呆若木鸡地舔着杯子。无聊地翻看这朋友圈。正好有一个好友发了这样一段话:“Life si through the cracks,what other see is distortion,but you have to keep a straight heart.(人生就是一次穿越夹缝,别人看到的是扭曲,你却要保持内心的刚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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