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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参考

推荐人:BurNIng 来源: 阅读: 2.45W 次

晚上回家,疲惫的甩掉鞋子,再用满是臭气的脚踢开冰箱,置气似的一口气将冰冷的水灌入整个胸腔,独留一声叹息。

途

就这么瘫在沙发上。周围一片寂黑。哒哒的钟声似乎在向我诉说着白天的一切,我却在笑着这些时间们,何处流去?

时间用着他那一如既往的节奏随手将我拉进我的回忆里,那是整整三年以前了。

我在学校时自认为自己是一文艺青年,整天抱本书吭吭唧唧的,以为自己将来必成大器,也不看看自己的学校是个什么样子,更将自己肚子里有多少货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且自己还组了一个DOTA战队,臭不要脸的打一号位。以为自己很牛逼,结果学校组织了联赛。参赛第一站便被人虐的连妈都不认识了。可我仍执迷不悟。仍是一个充满信心与活力的“好胜青年”,我无时无刻不注重自己的形象,以至于在每一个反光面上都会留下我臭美的足迹。有时我一天惊人的换三件衣服:早上一件,中午一件,晚上一件。我自认为自己满腹经论,才干突出。于是在毕业后刚到达这座城市后,便洋洋得意的等着各大公司来抢自己……结果都被我一脚踹开……当然是白日做梦。

“嘟……嘟……”二手山寨机那充满杂音的铃声渐渐替代钟表的嗒嗒声,冲入我早已麻木的耳聒,缓缓的打开后马上爆发出嘈杂的噪音与嘶声力竭的叫喊“良子,货到了,来…卸货!”呵,这是我曾经的同事,现在的狗友。

其实认识二雷子完全是个意外,还记得有一次陪客人喝酒,心想“小样儿,我还喝不倒你?”结果被灌了一肚子酒后到厕所放水。从厕所出来后便看到一个人从女厕被打了出来,不,应该是挠了出来。因为此人脸上尽是挠痕,我瞅瞅他,冷笑道:“哥们,寻花不成?”“妈的,老子不就不小心进女厕所了吗,至于么?你们也不自己照镜子看看,都长成什么样子,妈呀,快跑!”说完,拉着我就跑,我被拉得莫名其妙。看他气喘呼呼的喘了一会后,他直起腰来,捋捋因逃窜而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满脸堆笑的问:“我叫郭雷,请问小哥尊姓大名?”“胡可良。”我努力使对话变得简短。“哦哦,这是小弟的名片。”“哦?你也在佳音国际上班?”“呦,同事呀,幸会幸会,额,那个,你是我的上司?”“不是,只是实习而已……”

实习的日子总是小心翼翼,有一次为了让那个更年期的上司满意,我一上午将报表改了六遍,她才撇撇嘴说放这儿吧。那时候我他妈真想抽死这肥婆,但是为了“转正”还得夹起脸来赔笑。是啊,害怕得罪上司,害怕被老鸟欺负,害怕明天就让你拎包滚蛋,可在我的内心,害怕归害怕,对自己有信心是另外一码事,我是谁啊?这破公司不要我要谁,是不?

走出满是广告的楼道,一脚踢飞堆在门口充满腥味的垃圾袋,抬头,周围便是浓雾一样的黑。摸出火机,点上一根烟。一点烟火随脚步在夜的注视下飞舞。凭感觉穿过垃圾遍布的小巷,那看似微弱的烟火,和我一起滑破明亮的灯光与无尽的人流。待烟烧到烟蒂,我也到了。一打眼,就看到了毛手毛脚的二雷子在一边搓手一边跺脚,“妈的,冻死我了,良子怎么还不来?”这是第三次往返加班儿了,没有理由的加班只能保证薪水的正常发放,至于我们班的东西,外面缠着一层层黄色的胶带,谁也不知道这黄黄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只听说是很值钱。

上高中前的我就已经无比自信,那时的我充满叛逆精神,校服从来不穿,宁可早上不穿校服进学校,到班级后换上,放学后又脱下装进书包里。对于这件事,老师也拿我没办法。老师说我一句,我有好几句堵他,而且我成绩还不错,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来了。导致那时的我认为自己知识渊博学富五车,没有人能挡住我前进的步伐,可谁知到,谁又能料到我会跌的再也爬不起来。最近老梦到高中时候的事,我梦见刚上高一时的狂傲,以及第一次考试我的倒数,那次是我的第一次跌倒,认识我的人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在他们一个个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四个字,幸灾乐祸。从此,我便被自己的傲慢与这该死的教育锯去了双手双脚,高三时,我绝望地想:“我完了。”当我说完这句话时,天空狰狞的笑着将我撕碎,我在自己的热血与碎肉中惊醒,汗已打透被衾。

从破败的床上坐起,天刚蒙蒙亮,一丝寒气从窗帘的隙缝中流到布满污渍的被上,打了一个哈欠,一抹白雾被送出。这楼可能已经没有暖气供热了吧,一轱辘从床上爬起,随便地洗了洗,泡了碗面,便出门做工去了。

“听说东哥被条子抓了,这两天没活了。”二雷子大咧咧的告诉我,又问“你知道为啥么?”“我不知道。”“我猜,嗯,难道小三儿被他家母老虎发现然后报警了?哈哈…”“一边儿去吧,胡说。”在这儿没事可做,我便转身,向人海中走去,好似一滴水混入大海,无迹可寻。

是的,我猜得没错,我们日日夜夜搬的东西中夹杂着少许毒品,只有搬这东西才能养活我们这些无业游民,这可能就是每天夜里加班,上工时间不固定的原因吧。我现在反而不害怕了,更不会像狗血电视剧那样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后投案自首。我傻啊,我又不是知情人,而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我好像没钱买明儿早的素包子了。

两年前,我勉强去过一次不知道谁组织的高中同学聚会。结果不出我所料,一去我就后悔了。不知道是哪个二炮选的地儿,充斥着昏暗,并着浓烈的香水味道,像海浪一样袭来。你说胭脂水粉的就算了,我还看着以前的女朋友搂着一个比她爷爷还大的老头媚笑。这是谁啊?班级以前有这么老的蹲级生么?不知是闻到的还是看到的种种,一直都想吐,在这种感觉中听着他们互相寒碜,这会儿说自己混得不好,哪会儿又说自己新买了一辆本田。就在一个恐龙这头刚侃完目光转向我时,我就借着想吐这个借口逃走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前女友的笑脸还在脑海里无间断循环,呸,骚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以前,她可不这样。我们从小就认识,高中我才发现其实她挺漂亮的,于是我就死皮赖脸的追她,她对我本来就有好感,这事儿就这么成了。她的脾气很好,性格也开朗,笑起来特别好看。我常常坐在她身旁的时候看她的侧脸,那被光柔和了的线条,美极了。因此我经常一边摸着她的鼻子一边说“你的鼻子真好看。”她也不说话,就一直温柔的看着我。我认为那个时候的我是这一生最幸福的我。但却不知道这些年她为何变得如此让人后怕,以前的她到底去了哪里?那清纯的笑怎么变成了那样?也怪我没出息,什么也给不了她,要不,时光就不会在这一瞬间驻留了。有些困了,做梦最好不要梦到她。

几天后,我从二雷子那得知东哥被放出来了。听说东哥这次下了血本,拿了一包白粉给那警察局局长,把事儿摆了,我甚至都能想到局长当时的那副嘴脸“嘿嘿,如果你能……我就找一个替死鬼。怎么样?”谁不是在为自己而活呢?但是这几天还是没有开工。已经连续几天都和二雷子一起拼饭了,咸菜吃的我都吐了酸水。眼看着天儿越来越冷,没钱买电炉子可不行,要不我可熬不过这寒冷的冬天。我得考虑一下找个活挣点钱,还得尽快。

二雷哥给我介绍了一个活儿,当某公司的大厅保安,虽然钱没以前捞得多,但也轻快。这件事直接改变了我对二雷哥的印象,忽然感觉他无比高大,以至于我请他吃了顿串儿,他边用嘴撸着串,边吹了一瓶青岛,又含糊不清的说:“你就放心在这儿干,如果还有别的好活儿我就联系你”“那真是谢谢你啊,雷哥。”“没事儿,都是兄弟嘛。”说完他用满手是油的手一挥,油甩到了邻桌一个人的衣服上……

过了一天,我鼻青脸肿的去那上班,老板也没说什么,似乎眼中看不到我这只蝼蚁,于是我就每天去大厅一站,到时间换班,然后走人。

但人就是这么背,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是的,我看到了以前挺要好的高中同学,便急忙别过脸去,希望就此打住。可是,命运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踱步到我面前,迟疑地说“是,胡可良?”他的眼神从下到上打量我,我还没等他打量完我就不耐烦的说,“认错人了。”转身消失在冗杂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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