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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另一个维度

推荐人:明月眠青禾 来源: 阅读: 2.28W 次

微雨的午夜,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的世界,很像一个舞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落里演绎着人生,诉说一场梦……

梦的另一个维度

从露天停车场走来一位妙龄女子。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前身绣着几朵金黄色的菊花,翠绿的花柄和鲜红的花蕊,似乎彰显着主人的卓越品味和服装自身昂贵的价格。粉白的脸颊略显憔悴,却倔强的闪耀着青春的光泽!

她叫白萍,她现在来到的这处寓所,是欧阳锦文名下众多房产中的一处。公寓楼的后门处是一条宽约十米左右的消防通道,由于隔壁工地正在施工,所以这里暂时没有照明设施。她选择走后门进入,是不想在前门遇到熟人,引起别人的各种猜测。毕竟,她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走过拐角处是一个黑暗的角落,她发觉侧后方的墙角有一个人,很像是一个人,肩稍宽,头稍大,佝偻着腰,她觉得头皮猛然揪到一块,头顶冰凉,发根直竖,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声音,“谁?!”谁字的语音非常含糊,更像是“嗯……”了一声。那人缓缓抬头,她好像已经没有意识去仔细看那人的脸。她觉得胸口很疼,是因为心脏剧烈跳动,震荡的很疼,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拼命想从她的胸口逃出来。她使劲想扯动两条腿,但是膝盖以下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紧紧的被吸在了水泥地里。此时她的意识里一片空白,只是大脑向身体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信号,动作只是条件反射而已。她的后背像是绑着一根粗壮的皮筋已经被她扯到了极限,就在那人向她伸手时,皮筋拉断,身体向前崩然射出,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运动姿态像是一只逃命的瞪羚羊,一步跳出数米远。

只在一瞬间,她撞开了二楼跟他隔壁的一对情侣的房门,一男一女正在客厅看着电视,门是虚掩着的,只听见门口一声巨响,白萍就坐在了她们旁边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晚间新闻,白萍面如土色,瞪大双眼,额头簌簌落下豆大的汗珠。此时女主人已经木然,男主人则略微带着哭腔:白 白 白萍,你 你怎么啦??白萍这时眼睛里已经看到了两人,但是耳朵里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她跑的太快了,她的魂儿还在外头。过了几分钟,女主人缓过神来,哆嗦着找电话,想打给物业管理处,让他们派保安过来。刚拨通电话听到对方问好,白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一会儿身穿保安制服的五六个人,来到神色惊恐的三人面前,白萍也已经恢复神志,她跟保安讲了楼下拐角遇见坏人。

保安单位马上组织了三十多人,分成五个小队,对公寓周围和各个楼层的每个角落,进行了仔细搜查,然而没有任何发现,他们第一时间向白萍反馈了这个结果,但并没有让白萍的心安稳下来,她向女主人喊了声“表姐,给我倒杯水喝”女主人是她表姐叫韩莎莎,已经给她捧来了一杯热茶,并挨着她的肩膀坐下,用手帮她梳理着头发说道,“白萍,你刚才吓死我了”

男主人是白萍表姐的男友叫魏成刚,已经给她拿来了热毛巾,让她擦把脸。白萍仍然表情僵硬“谢谢,不用了”!说完就起身走向自己房间,这时韩莎莎在她身后说道,“要我陪陪你吗?” “真的不用了!”白萍已经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据某专家曾经所讲,人类的智力发展水平已经接近极限,就是说人类已经聪明的无法再聪明了,是地球上最高等生物,也是地球的主宰。于是,人类创造了一个词语,用来最直观的给自己分出等级,以便在人群中一眼看出孰优孰劣。那就是“颜值”!颜值的概念很像是人类和神开的一个很放肆的玩笑!

欧阳锦文是白萍的现任男友,也是曾经的清华大学同学。母亲是斯宇集团董事长,身高一米八五,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明眸皓齿。用高富帅形容他,略显得简单,因为他还有个高学历。

用专家的惯用思维讲,他的颜值已经接近人类的极限。白萍的母亲夏晴荷,第一次见到欧阳锦文,就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样的男人,就是上天为她的女儿安排的。她以前对另外一个人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她已经不愿意再想起来了。

所谓另外一人他叫杜飞,从小学到高中一直跟白萍同班,最难得的是,二人的成绩也一直是班级前两位,多数情况是白萍紧随其后,算得上青梅竹马,在旁人眼中也是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夏晴荷在当时说起杜飞别提有多喜欢了。

八月二十五号早晨,白萍受惊吓的第二天,欧阳锦文来到了他和白萍曾经的爱巢,她打开房门没有看到白萍,走进浴室发现白萍俯身在浴缸上,身上裹着浴巾,两腿僵直。浴缸里掉落着一个吹风机,一端还在电源插座上。他赶紧找到总闸,关掉了电源。白萍死了。欧阳锦文表情痛苦的拿出手机,拔打了110,是的,是110.

二十多分钟后,警察来了。经过一些标准程序之后,警方初步断定,白萍死于意外。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夏晴荷见到了女儿白萍的尸体,巨大的悲伤瞬间将她多年来的清高自傲击的粉碎,眼泪和鼻涕顺流而下,也许是她多年的严格自律,她并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伏在女儿的尸体上不停的抽搐,在旁边搀扶她的正是她的外甥女,白萍的表姐,寓所的邻居韩莎莎。夏晴荷在女儿十岁的时候跟出轨的丈夫白美林离婚,白美林带着情人出了国。她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并且送进了清华大学。就在她认为她的人生快要成功的时候,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突然崩塌。虽然夏晴荷平时不怎么与人为善,但她此刻无疑是可怜的!所以杜飞来到了她的面前,坐了三年牢的杜飞,看上去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夏晴荷看到他以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伤,终于失声痛哭,“孩子,萍儿是我害死的,我对不起你!”杜飞虽然表情肃穆,但是语调沉稳,“阿姨,您要节哀,保重身体要紧,我以后会常来看您”!说完在白萍的灵位前放了一束白玫瑰,就转身离开了。

三年前杜飞的父亲杜向东,在本市经营着两辆大货车,生意一直不错,所以杜家也算略有家资。杜飞的表舅寇海平,以丰厚的利息为回报,劝说杜向东将积蓄放在自己的投资担保公司中周转使用。杜向东一开始拿出十万块钱,三个月后感觉甜头不小,逐渐加大投资,一年多的时间,总共给寇海平的担保公司投资了一百六十万元。又向银行贷款一百万,增加了三辆货车,准备扩大经营。如此好事,他怎么能忘了自家亲人。他将寇海平介绍给了未来的亲家母夏晴荷,经过杜向东拍胸脯的担保和寇海平的专业分析指导,夏晴荷也拿出了毕生积蓄五十万元,交给了寇海平。

天道无常,遣终生相鱼肉,悲悯人间而娱其怀!

杜向东和夏晴荷确实是看中了寇海平所给的利息,而寇海平也是真心喜欢他们的本金。夏晴荷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这次让别人给狠狠地上了一课。她还没等到拿第一次利息,就听说寇海平的担保公司关门大吉了。她赶紧找到杜向东,可是寇海平已经失联了。夏晴荷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杜向东已经被送进医院。看来失去了精神梦想的支撑,人类的皮囊实在是太脆弱了。

夏晴荷回家躺在床上,打电话召回正在念高三的女儿白萍,让她叮嘱杜飞赶紧找寇海平的家人。杜飞比白萍大一岁,刚满十八。在这种时候,他是两个家庭里唯一的指望了。

杜飞知道表舅家里有个比自己大两岁的表哥,虽然不常来往,但他早就听家里人说过,这个寇磊能说会道,耍心眼玩花样的手段不在其父之下。杜飞原想毕竟两家沾亲,即使表舅在事业上遇到困难,也应该不至于让自家人遭受损失。他来到了寇海平的家里,寇磊正在楼上的小客厅里跟一位客人在谈话。十多分钟过后,楼上走下了一个人,带着灰色礼帽和一副金丝眼镜,扭脸看了杜飞一眼,匆匆离开了。杜飞上楼看到寇磊一人呆坐在沙发上,还未及开口,寇磊抬起头漏出布满血丝的双眼,咬着牙说道:你也是来找寇海平的?!他死了,你们都滚吧!听到这样的话,杜飞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碰就炸。他正要反驳,寇磊却向他扑了过来,双手扯住杜飞的衣领,准备把它往楼下推,此时杜飞岂肯示弱,双手用力推开寇磊侧身一闪,寇磊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立时动弹不得,也不做声了。

杜飞回到家以后才知道,寇磊那一下摔断了脖子,已经死了。寇磊的母亲到法院告了杜飞,最后杜飞因防卫过当被判刑三年。

杜飞入狱,杜向东瘫倒在床,如此大的变故,杜飞的母亲刘梅,已经无力支撑。这时韩莎莎出现了,她比杜飞又大两岁,只因上学晚,她们也是同班,一直暗恋着这杜飞,但是在光芒四射的白萍跟前,她就像地上的一根草那样普通。就在杜飞刚入狱的那段时间,韩莎莎经常来照顾杜向东和刘梅。并且退了学,还和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有钱人在一起,此人就是她后来的男友魏成刚。而白萍则考进了清华大学,并且在交了钻石男友欧阳锦文之后,给狱中的杜飞写了一封绝情信。在白萍心中,她必须有一个飞黄腾达的未来,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报答母亲辛苦养育和多年厚望!

就在白萍出事的前两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高兴,她知道这个孩子给她带来了打开未来之门的希望。所以在欧阳锦文要求她把孩子打掉时,她断然拒绝。

白萍跟表姐韩莎莎关系一直很平淡,除了白萍本身自命清高意外,也许还有一个原因,韩莎莎来自偏远的乡下,家里四口人,哥哥遗传了母亲的羊角疯病,脑子也不灵光,三十多岁啥也干不了,一家人的生活来源,全靠父亲手上的几亩地。她能到城里上学,不用担心家里人的生计,是因为她们家一直接受一个人的接济,就是她现在的男友,比她大八岁的魏成刚。一个神经生物学家,在一家科研机构工作。

魏成刚七岁那年,母亲实在忍受不了农村生活的清苦,留下他和父亲进城里谋生活。不久之后,就遇到了一个头脑精明的货车司机,两个人还生活在了一起。并且在一年后剩下一个男孩,取名杜飞。

魏成刚的父亲听说妻子在城里与人有了家庭,还生了孩子。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服毒自尽。当年的魏成刚也就八岁。是韩莎莎的父亲帮忙料理了后事,并且暂时收留了魏成刚,让他不至于饿死在荒郊野外。当时一个地质考察队经过村里,一位女科学家决定收养这个苦孩子,从此,魏成刚命运被改变。

刘梅多次回到村里寻找她的儿子,可是没有人愿意跟这个狠毒的女人说话。而收养魏成刚的这个女人,就是后来欧阳锦文的母亲。

在旷野的一处墓园里,天下着雨。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雨衣的男人,站在白萍的墓前,正是杜飞,手里握着一束白色玫瑰,眼里浸含着一些难解其味的哀伤,喃喃自语:如果那天晚上我拉住你,也许你就不会死了……

在杜飞身后大概五百多米的远处,停着一辆轿车,车里坐着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和灰色礼帽的男人,他就是神经生物学家魏成刚。正盯着眼前一块全息屏幕。隐约可见屏幕上一串文字内容:人类的内在自我,只可消灭,无法驯化。——实验失败——第九次——

斯宇大厦的顶层里,欧阳锦文一走出电梯,他身后的电梯门就变成一面光墙,射出一道白炽光,穿透了欧阳锦文,他的脸和整个裸露的皮肤泛出了荧光绿,身体开始有些机械性的抖动,像萤虫一样的无数光点从他的正面,呈人形延伸到五米远的地方,集聚了不足一米高一团。即刻所有光影消失!欧阳锦文已经僵死在原地。一个三足立地如章鱼外形的奇异生物向前移动,无法感知到边际的一片黑暗区域,闪现出一个七八米高半球形的空间。未显露正面的怪异生物穿过一闪即逝的光墙,半球里渐次亮起了各种密密麻麻色块,中央位置是人类世界从未显现过的星体连线的一个模型,短暂几秒后,一道极光从斯宇大厦云顶射进太空。仿佛射进了隐藏在宇宙某个角落里,一直在窥视地球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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