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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窗台雨(七)

推荐人:哥不是传说 来源: 阅读: 3.49K 次

民国年间,在西村有个叫榔头的汉子在一次战斗中膝盖骨中枪,成了瘸子,退伍那年榔头三十一岁,仍是个光棍,女方都嫌他是个瘸子不肯入赘。榔头的母亲央求榔头的父亲去堤边的沟里寻棵梧桐树苗,她给榔头的父亲说:祖辈的人都这样说,你就找棵栽上,说不定哪天就有只凤凰做咱儿媳妇了,咱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绝后啊!。榔头的父亲半信半疑的去东河大堤的深沟里挖了棵手指头粗细的苗子种在了院子里,三年过去了,榔头的父亲问母亲:怎么没凤凰来给咱传后?

碎梦·窗台雨(七)

榔头的母亲看看已有胳膊粗的梧桐树说:把窝里的鸡抓来一只放在树上,榔头的父亲真个儿的把鸡抓来放在树枝上,树枝承受不住重量,一下子折了。榔头的母亲说:现在连鸡都落不了,能落凤凰么?。至晚榔头的母亲辗转反侧睡不着,半睡半醒中看见那条压折的梧桐树枝上突然长也一条粗壮的新枝儿,新枝条被风舞动,忽又变成一张女人的脸向榔头的母亲央求:好心人,救救我吧,救我!。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洪水呼啸而至。一家人都忙着逃命时,榔头却出现在那棵梧桐树前,死死地抱住被洪水摇曳的树干……

第二天醒来,榔头的母亲给榔头的父亲说:“几年后必有一个落难的女人和咱家榔头完婚。”

老将来,黄河开,农民弃家逃命去,浪滔无情漫天来——这是1951年中国黄河泛滥时的民谣。黄河水退,榔头在东河堤把一个饿昏的女人抱回家救醒,女人给榔头说:她的家被黄河冲走了,家人也被冲走了,她已无家可归,她求榔头收下她,她愿意为榔头做牛做马。榔头木讷又脸红的说:“俺不叫你做牛做马,俺叫你做俺媳妇,俺叫你给俺生娃……萌萌的母校讲完,略有伤感,她给萌萌说:那个逃荒的女人就是你已死去的姥姥……”

待雨点小下来之后,他们就开始回家,萌萌原步行拿着梧桐树苗,他想:如果真有那么神,我至少不至于打光棍吧!退一步讲,就算是假的,待树长大了我就卖钱。当然对于后者李萌萌的想法是成熟的,是自我安慰的,对于前者,李萌萌的想法或许是幼稚的吧!可听了母亲的话之后,他潜意识里真的赋予了这棵梧桐树一个希望的生命。他把树当作夏雨。

萌萌的母亲把梧桐树栽到新宅里,也就是准备给萌萌结婚别起新居的地方,晚上下雨了,雨下的不大不小,不紧不慢,梧桐树的叶片也被雨点啪啪地敲着,萌萌正站在老屋窗前微笑地看着,嘴里不觉地说道:这下活了,就不信娶不来你,哦?俗气!就不信你不爱我?又俗气!就不信你不做我女朋友?靠!又太直观!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说呢?哦?就不信我们走不到一起,这个说法还将就。

他又笑笑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开始把今天和夏雨相见的情景翻出来细细品味;他刚想一个头,就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大叫:“完蛋了!完蛋了!”原来他才想起夏雨和他初见时所说的话,此刻,他心情紧张,你一个偷东西的罪犯被目击证人当场指证:“半小时以前就开始巧了,只是你在吃冰棒,我没打搅你……”李萌萌终于知道夏雨对自己为什么那么冷淡了,他此刻真想当着夏雨的面甩孙青青两巴掌,然后再凶狠地指着孙青青说:“八婆!给我滚回非洲去!”然后再对夏雨亲切地说:“夏雨,我多想天天这样看着你!”如果真能这样做,那局面就不难扭转了。

夜深了,李萌萌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个来回,他决定不睡了,开始给夏雨写信,解释今天发生的误会,写信之前,他喝下半斤白酒,酒精发作,他轻飘飘如梦如幻,倍加伤感,于是作诗一首,以表达他对夏雨的相思之苦:

残灯·碎梦

夜里不眠为伊醒

细数窗外落雨声

夏雨?夏雨?

我想陪你到天明?

诗中情景交融,且“夏雨”和一语双关,可谓妙极。他禁不住点起一支烟,凭窗而站,又情绪翻滚,不能自己,恨不得踏破铁鞋去寻夏雨,让夏雨感动的像小兔般偎依在他怀里,但又想一想,那样做不现实,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闯到夏雨家里,说不准夏雨的母亲会放狗咬他,再说保不准夏雨的父亲会拎起菜刀把他嚓嚓剁了!想到这,萌萌一阵冷战,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此刻的夏雨比李萌萌轻松,自从见到李萌萌和孙青青吃冰块之后,她心灰意冷,虽仍有一点伤心,但她安慰自己说别想他!别想他!他又不爱自己,干嘛自作多情~!今天晚上,在李萌萌伤心喝酒的同一时间,她却在和李萌萌相距四十公里的另一个村庄——她的家里大吃鸡腿,顺便问母亲富国什么时候还带好吃的来。母亲正好给她说,今个儿赶集她怎么自个儿溜了,叫富国一个人看了一天的电影。提到电影,夏雨倒了味口,又想起了上次和富国看的那场电影,她放下筷子说不吃了,然后转到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灯,在床上摆弄自己的布娃娃,无意中她在布娃娃的肚子里翻出了萌萌在放假前给她写的纸条,又想起了孙青青,就开始心痛,然后蒙上被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较之于李萌萌和夏雨,孙青青却是带着甜甜的梦睡去,还在梦里和李萌萌牵手,然后李萌萌为了她和别的男孩争风吃醋,然后挥拳把所有的情敌打倒,那动作潇洒极了,再然后就是她跑到李萌萌面前说:“萌,我决定非你不嫁!”直到一只耗子从她微笑的脸上爬过,她才尖叫一声醒来,看来连耗子都为她做那样的梦不爽,故意在关健时刻打搅,其实梦中应有神仙为孙青青指点迷津,告诉她别妄想得到李萌萌,免受红尘之苦。

第二天,李萌萌酒醒,方想起昨夜写的信无处投递,因为没有夏雨的地址,但又想起放假前夏雨给他留的电话,于是他就打电话,心啊!跳的不得了!通了;一个做母亲的声音:“谁啊?”

“我找夏雨,她在……”

“你是谁呀?”她母亲立刻很警觉地问。

“我是她同学,我……”

“等会。”

李萌萌的心跳的更厉害了,待到夏雨从厨房中被母亲叫出,李萌萌的电话卡上只有不足一元钱,他急忙向夏雨解释:“那天她是赖着不走我才给她买的冰块……”

“我们只是同学,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夏雨说。

李萌萌一时语塞,电话嘟嘟嘟……挂了。李萌萌心里无限悲凉,他以为是夏雨挂了他的电话,孰不知是自己的电话卡没钱了。

夏雨更觉得李萌萌在关健时刻挂她的电话,是因为他对昨天所做的一切感到心虚,而解释不清才挂的电话。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戏唱了。

大凡不成熟的爱情总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升华,在缠绵与绝望之间永恒,在嫉妒与恨之间根深蒂固;越得不到的越想抓住越迷惑越想问个明白,李萌萌和夏雨的情缘就是在不成熟中演绎。李萌萌对于电话的中断心痛的更是死去活来,回家以后六神无主,行为失常。夏雨也突然变得病恹恹的,面对母亲的问话也答非所问,于是两人越陷越深。

受伤的李萌萌在麦忙假里的日子没一点学习的心思,直到有一天父亲找他谈话;说人无志不行,别为了儿女私情荒废学业。李萌萌才开始发愤读书,把那份深深的痛,深深的埋在心底;他用书本压着,用作业本压着,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就像金子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光一样,更形像的是夜明珠,总在夜里威力无比,而这份心痛也总在夜深人静从李萌萌心底溢出,挥之不去。于是夜里的李萌萌写一篇日记再写一篇诗,以达到互补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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