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大山

“喂！你是小罗吗？”小罗听出话筒里传来的是母亲的声音。他凑近话筒大声道：“妈妈，是我。有什么事？”

“你马上回来！有要紧事！”

“什么事哪么急？”

话筒里传来了极其神秘的声音：“你回来就知道了。”

小罗挂了电话，出了传达室。见到政工科办事员大田正在洗衣池旁洗衣服。很多妇女也在那里洗。

小罗走近他的身边说：“大田，把公家的自行车借给我用一下，我妈要我回去有要紧事。”

大田瞥了他一眼，见是职工小罗，爱理不睬地说：“钥匙不在身上。”

“那么，”小罗焦急地说：“你去拿给我用一下好不好？”

大田搓着衣服极不高兴地说：“钥匙在寝室里，要用自己去拿，没见我忙得很？”

小罗想：“你的寝室，我怎么能随便进呢？”

便说：“还是你去帮我拿一下吧？”

大田象棵歪脖子榆树似地将头斜着说：“要拿自己拿，不拿就拉倒！我这会没功夫。”

小罗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犹豫了：“去拿吧，倘若少了东西，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不拿吧，没车子，回不了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不慌不忙地坐到水池边的石头上，看着大田洗衣服。看了一会儿说：“大田那，你揉衣服的动作真灵巧，简直比女人洗衣服的动作还柔美。”

大田开心地笑了。

小罗又说：“如果我是个姑娘，一定会被你那漂亮的动作迷上。”

大田亲昵地骂道：“去你的！别在这儿取笑我。”

“哎！这怎么是取笑呢？”小罗故作认真地说：“不管叫谁看，都会说你是洗衣能手。你洗的衣服不但干净，而且不容易败色。就是把衣服穿破了，其鲜艳的程度也不亚于新的。”

大田眉飞色舞地说：“喔！你真会看门道！”

“哪比得上你？”小罗说：“会洗衣服的人，一定会选择理想的天气。象今天洗衣服就十分理想。一是万里无云，阳光强烈；二是一丝风都没有。我洗衣服就找不到这样的好天。要不是遇上连续阴雨，就是遇上大风。哎！我还是佩服你的福气好，但愿老天爷永远保佑你。”

所有洗衣服的妇女都被逗笑了。大田也给小罗捧得心花怒放，他将水淋淋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小罗明知故问道：“你要解手？”

“不！我去给你拿钥匙。”大田微笑着说。

小罗欲擒故纵地说：“嗳！等一会儿也不要紧。你洗你的衣服，我还想跟你多侃侃呢！真的，跟你说话，打心眼里感到舒畅。”

大田裂着嘴问：“为什么？”

小罗胡诌道：“能把衣服洗好的人，一定能把事情办好。能办事的人肯定聪明，聪明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我们这号小人物能跟你这样的人多说上几句，就好比秃子走在月亮下，沾了一头的光。”

“哄”妇女们都笑得前倒后仰，有的还用湿漉漉的手擦眼泪。

大田也笑呵呵地拍着小罗的肩膀说：“老兄，别说了！我算是服了你。”说完，他挺胸腆肚地向寝室走去，似乎觉得自己真的高大了百倍。

没到两分钟，大田就取来了钥匙，他一边将钥匙递给小罗，一边说：“等你回来，有空我们再侃！”

小罗急不可待地跨上自行车，回头风趣地说：“我能骑上你的车，心里也感到乐滋滋的。要是下次借车，我还会把话说得好听些！”

话声刚落，人已象脱了弦的箭向大门外冲去。

只听得妇女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小罗为了借车，太能侃了！”

大田听了，傻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