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进城

叶子早早地起床，极不情愿。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本打算睡个懒觉，却泡汤了。

可恶的电话！叶子心里狠狠地骂。催命是咋滴！她愤愤地穿好衣服，简单地收拾了收拾，为老公和儿子准备好早点，无精打采地出了门。

叶子要进城，看自己的新房。房子是前年买的，花了不少钱，也欠了不少债，一直闲置着，刚缓过点儿劲儿，朋友撺掇负责装修，一早的电话就是朋友打不过来的。

叶子在公交站等了一小会儿，去园区的公交车就过来了。上了车，她把早准备好的两元纸币投了进去。周末就是周末，早车上乘客稀稀拉拉，叶子找了个玻璃窗开缝的座位坐下。

车门即将合拢的一刹那，有重力敲击声传了进来。司机师傅重新打开车门，慌慌张张上来一个胖胖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女人把一卷纸币塞进了投币箱，就近坐在前面座位上。

“你刚才投了几块？”司机边发动车边问。

“两个人的。”女人说。

“我是问你卷了几块？”司机在追问。

“两个人的，你说几块？”

“你以后坐车时把钱展开。有监控，公司也查。”司机在解释。

“以后我坐车还卷，怎么着，你以为我少卷了，要不你现在打开看看到底是几块！”胖女人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叶子不想听他们争执，多大点儿事呀，至于动这么大气吗？她很反感，继而烦躁起来。

她本来心绪不宁，车上的吵吵声更让她心烦意乱起来。儿子大三了，再过两年就毕业了。老公担心到时儿子找工作继而结婚压力太大，于是在市里房价还居高不下时就张罗着买了房子。已空置两年多，物业取暖等费用一个子儿都不少，可儿子至今未踏进去半步！唉，现在的小崽子，心比天高，这地儿的房子打心眼儿里就入不了他的眼！

车子走走停停，胖女人仍愤愤着。叶子乘人少的时候往后换了换座位，离远些兴许听不清楚了。

叶子又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想着心思。那个好久不来往的朋友听说叶子在城里买下房之后，主动联系她，他在市里开了家装潢公司，专门承揽装修。从瓦工到木工，包工包料，叶子倒也省心。只是隔三岔五被朋友催着进城，名义上是让她检验工程质量和进度，但叶子心里明镜儿似的，那是朋友为了催款而曲线外交。

扭扭捏捏的公交车忽停忽走，这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没两个多钟头怕是到不了。叶子索性咪起眼睛，想丢个小盹儿。

迷迷糊糊中车上又吵吵起来了，叶子吱愣起耳朵好半天才听了个大概。刚上来父女俩，女儿不满司机将车子快速启动，正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

“闭嘴吧！一车人的安全都在司机师傅一个人身上呢，还真没完没了啦！”车上后排座上不知谁大声指责着。

狂躁的汽车，狂躁的人心！叶子闭着眼睛斜靠在椅背上，她在想城里新房子装成啥样啦，该不是也这样乱糟糟的吧？

文字：漠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