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歌 红处成灰

不一会儿，袁尘悲又从噩梦中惊醒。他如瀑的长发倾泻到地上，衣衫单薄，面色苍白。顺窗外月光看去，窗台上的傀儡木偶还靠在那里，柔发随风飞舞，钿花、红唇妖艳诡异， 衣裾华丽，盘铃环绕，随风依稀作响。

袁尘悲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却因家境而多次科考不中举，便居在这阡陌市井中，靠作诗作画为生。一次踏青采景的路途中，莫名的掉进一个枯井，被困了数天还未死的他，被附近的村民救起了。当时谁也不知道，他的衣袖中，多了一只精致妖艳的傀儡木偶。

从此他在院前搭起戏台，以此为生，招揽了无数闻名而至的看戏人，也增加了不少收益。噩梦的到来也是从这是起的。

“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你憔悴，我替你明媚……”歌声悠扬婉转，如丝如缕，直穿心房。他一动不动的盘坐在榻上，冷汗已浸透了衣衫。窗间木偶仿佛夜夜对自己诡笑，盘铃作响，帷幕也飘扬，灯火也快息了。

之后，袁尘悲大病了一场。看戏的人也因他的耽搁而渐渐稀少了。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除了那只妖艳诡异的木偶。院中一只火盆已被烧得旺了。袁尘悲手执着木偶，不知为何，明明是个死物，却感到她的眼神迷蒙凄苦。“一切就将它尘归于尘，土归于土罢，原本最初，你也不属于我。”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灰烬随风散了。他感胸中一闷，一口猩红的血吐到盆中，方才好似看见，她红色的瞳，依然有一只鲜红，另一只却似灰烬暗淡。他跪坐于地，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这时听到院外有杂乱的兵甲脚步声。“庶民袁尘悲，现奉旨入宫，为主上演一出木偶戏！”来者直入主题，不由他思索片刻。“可木偶，已被我烧了。”

行刑这天漫天飞雪。袁尘悲因抗旨不遵被处了断头之刑。远方一片白雪茫茫中，悠然飘来一席红衣的女子：“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她走近，又走近，他睁大了眼，女子的瞳色就像傀儡被烧尽前一样，一红，一灰。“牵丝戏。”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如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境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一曲歌罢，红处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