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十一）

十一

红莲跌跌撞撞的出了青山村，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跌了一跤，她坐在地上，看着前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她爬起来继续向前走，最后双脚带她回到了塘尾村。

她没有回林家，而直接绕到了后山，在陈华珍的墓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她就这样跪着，轻轻的抚过冰凉的墓碑，没有眼泪，也看不出悲伤。她跪行着，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把墓四周的草和树叶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全部都清理好后，双膝已经破损流血，她仿佛不知道痛，就这样枕着陈华珍的墓躺下。

蓝天白云和飞鸟，青山绿树和鲜花，此刻世界一片安静美好。红莲轻轻的说：“华姑，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请你入梦里骂骂我吧。”说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对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轻轻的说：“华姑，你连入梦骂骂我都不屑于，是吗?”

回到林家刚踏进院门，两个小身影大喊着扑过来：“妈妈。”她半蹲下张开双手，两个小精灵似的人儿已经扑到了她怀中。红莲一手抱一个，两孩子开心得格格直笑，她也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在两孩子脸上各亲一下问：“今天为什么不上学?”

听红莲这样问，两孩子争着回答：“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然后好像觉得红莲问的问题很傻，回答完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闻到孩子的叫喊，林母从屋里出来，看到回来的红莲疑惑的过来问：“红莲，你怎么回来了?水泉哪不是要人照顾吗?”

红莲放下孩子，低着头几不可闻的说：“嗯，回来了。”然后不再理会林母未完的疑问，牵了两孩童进了屋。

看到红莲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得不到答案的林母，赶紧找出电话给女儿打了过去。跟金凤、银凤聊完电话后的林母放下电话，重重叹了一口气才走进屋，看到两孩子都偎在红莲怀里，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分别这几天的思念之情。

林母走到桌面前，倒了一杯热茶放到红莲的手上：“先喝口热水吧。”然后出了客厅，过了不大一会功夫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到了桌面上，招呼红莲：“饿了吧，快过来吃吧。小宝妞妞，先下来让妈妈吃口东西。”

先给倒了茶，现在又亲自去给红莲煮了鸡蛋面，这是一起生活了六年，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两孩子乖巧的滑下红莲的膝头，一人牵一只手拉了红莲坐到面碗前。红莲跟着两孩子坐到面碗前，苦笑了一下拿起了筷子，大概想到是林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态度才会这么好吧。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这一点点的温暖，还是让红莲忍不住的红了眼。吃完一碗面，红莲正想把碗收到厨房里洗干净，一双粗糙的手伸过来接走了碗筷：“我来吧，你累了几天，厨房有热水，你好好洗洗，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等红莲梳洗一翻踏进卧室，正跪在床上铺被子的妞妞就招呼她：“妈妈，你快来睡觉，床已经铺好了，好软好舒服的哦。”

小宝也抢着说：“我也帮忙了，我还帮妈妈开了风扇，这样就不热了。”

红莲听着孩子天真乖巧的话语，摸摸两孩子的头赞道：“谢谢，真乖。”

等红莲放开她们，妞妞跳下床，把小宝也扶了下来才说：“妈妈，你快睡觉吧，我和弟弟在外间玩，我们会很安静，不会吵你的。”

等孩子出去，红莲躺到了床上，身体极度疲劳但是她却没有睡意，张大双眼瞪着床顶。她的脑子里的思绪就像一锅已经煮开了的杂米粥，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眼泪不知觉的从脸颊上滑落，这泪里有委屈，有愤怒，有不甘，有迷茫，有恐慌，可更多的是悔疚。

不知道流了多长时间的眼泪，身体终是没有敌过疲劳，最后沉沉的睡去。但是在梦中也不安稳，只见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有时候身体也是绷紧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等红莲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边坐着两个小家伙，拿着本子撅起小屁股，正爬在床上写写画画，但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静静的看着他俩，妞妞的样子越来越像华姑，她不敢想像他们懂事以后，要是知道自己就是害死他们妈妈的人，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了。以前支撑她在这个家生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把孩子养育大，弥补对华姑的愧疚。再有就是和林水泉的爱情，现在爱情变质了，孩子或许有一天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也会恨她。想到这，红莲的内心一片灰暗。

孩子发现她醒过来，都依偎了过来撒娇，红莲和他们闹了一会，内心的灰暗才消散了些许。等红莲走出房间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偏西。一只猫儿正陪着林父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享受着日落前的余晖。

两个孩子寸步不离的跟在红莲的身边，好像怕她下一刻又消失不见。红莲带着他俩去了厨房，到门口却看到林母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开来。看到进来的红莲，停下舀水的动作，带着讨好的意味说：“醒了。”

是夜，等孩子都睡下，林母把红莲拉到院子里坐下，阵阵山风轻拂，把闷热驱散了不少。俩人在月色下坐了一会，林母先开了口：“红莲，所有的事情金凤他们都跟我说了。万大事我们可以商量，你怎么就敢从桥上跳下去，你可知道要不是上天保佑，你现在、你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红莲看着黑色的远山，没有接话。林母接着说：“红莲，今天我想了一天，我们不能再在这山上了，我们回双江吧。”

“我回不去了。”红莲像是感叹的说：“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这几年的相处虽然我一直挑剔为难你，但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好女孩，只是你爱错了人。相信妈，我们一起回双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红莲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对横眉冷指的人，却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却给她一片温情。忍不住伏到她怀中，让委屈随着眼泪肆意的流淌。